“槐花!”陆孟掀开帷幔喊他,对他笑得极其灿烂。
陆孟知道长孙纤云问的是今早上她的反应。
莫名地让她想起了风驰草原上的那个日出。
那些纸条上面写着——她安全了,就不要再去找她。
乌麟轩不想去相信,他觉得如果是他,面对这样背叛的人,他应该把她抓回来,狠狠地,让她清楚地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分一队轻骑与我,我带人明日启程,快马加鞭去北疆交接。”
他还要学一只雄鸟,按照他留下的标准,去一步步为他的雌鸟筑巢。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他无比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才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机也留不住。
暖金色弥漫整个天际,陆孟在一处街道站定,朝着远处一看,大片淹没在金光之中的景物,将驻军地的肃穆都描上了一层温暖。
“你……还是很惦记他?昨晚做梦梦到他了?”长孙纤云问陆孟。
“嗯,”长孙纤云说,“再过两日,八月十一,便是开通市集的日子,届时边关的城门也会开启,到时候会有异国商贩进入重光镇。”
吃过了晚饭,陆孟从长孙纤云的帐篷里面出来,已经夕阳西下了。
生怕自己行差踏错一步,留给自己的。
陆孟摆手道:“也没什么,我以前救过他一命。”
师修远:“……”
乌麟轩闭上了眼睛,他轻笑一声,他脑中关于自己的妻子一片空白。
他乌麟轩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抛弃了,而自己甚至都不能去把她给抓回来。
槐花刚来的时候,也被这群混小子欺负过,长得比陆孟还像个女孩子,名字又叫花,还空降长孙副将身边,跟前跟后,很受器重的样子,他不被欺负谁被欺负?
要放开她,要……
但她没有再劝长孙纤云不要生,她那么想要做个母亲,她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能力。
看来小鸟没有吹牛,如此大礼,他应当确实救过槐花性命。
但通商又是两国早些年签订的盟约,要从八月十一,一直开放市集到九月初,放入城中的走商要严加看管。”
陆孟见到槐花喜笑颜开,槐花见到陆孟却受了一惊。
乌麟轩将所有的纸条都读过一遍,那其中很多事情都让他觉得荒谬极了。
“你怎么认识槐花医师的?还好哥们……”师修远一脸的怀疑。
他也生了七窍心肝,见陆孟男装,便没有称她为王妃。
不过这种梦陆孟也没法和长孙纤云说,便只道:“姐姐别管我了,等到槐花回来,我仔细问问槐花,调理姐姐身体的方法。”
师修远悻悻走了,陆孟一直到下午快天黑了,才接到槐花。
师修远当然认识。
他们以后是真的不能招惹这个小白脸了,他身后的人……一个个都太硬了。
他微微勾唇,养病近一个月,他调理的很好,在夕阳的暖金之下,看上去俊若天神。
可是乌麟轩从苏醒之后,发现胸口这羊皮地图之中的字条之后,就在一步步地按照上面的指示行动。
“每一年这些异国商贩里面,再怎么认真盘查,都或多或少地会混入异国奸细。
每一张字条都是用“我必须”开头,以达到某种目的结束。
“到时候重光镇的重甲卫兵,要将整个重光镇围住,一旦有奸细作乱,必定当场拿下。而这驻军城最好的医师,肯定是要在开启市集的时候,待命在开启市集的城镇。”
甚至要他去削足适履,才敢去找她。
用这么粗暴又可笑的手段离开他,这不像是逃走,而是一记狠狠扇在他脸上的巴掌。
因为他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自省字条,上面每一条,都写着下面要怎么做。
不过他那点心眼,赶不上乌麟轩一个指甲盖,在陆孟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他还是那样纤瘦,但不是女装打扮了,而是一身军医统一的天蓝色粗布袍子,戴了个纱帽,看上去十分清爽好看。
可这也有趣极了。
而她在逃离,却有人迎着夕阳而坐,眼中盛满漫天的金红,坐在远在北边的一处院落的石阶上。
这世界上乌麟轩或许谁都不会相信,但是他必须相信他自己。
“没有被杀?”乌麟轩慢慢地问:“怎么会没有被杀呢?”
直接道:“槐花,见过公子。”
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她就是不可能生孩子,为谁都不行。
可越是这样暴力镇压,就越是容易有反抗心理,师修远还真就想找出这个小鸟的不对劲儿,证明自己没有错。
“别,能怀孕的药膳就别给我吃了,浪费了。”陆孟心说,等过几天见着槐花了,她还得和槐花讨一副绝育药呢。
“你不想要个小孩子嘛?”长孙纤云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陆孟却摇头:“不行,我不敢生,也不想生。”
“是吗!”陆孟说:“槐花明天要提前回来了?”
“在死士里找个身量差不多的,对外宣称建安王妃身染恶疾,无法见风。”
陆孟闻言嘴角一抽,说:“哎呦我的好姐姐,我没有!我那只是习惯……还没改过来。”
陆孟索性道:“况且我现在男人都不在身边,生了算怎么回事儿哈哈哈哈……”
他顿了片刻,抓着地图的手攥紧,而后又松开,说:“不用渗透了,让他们撤回来吧。”
“好哎!”陆孟说:“我还没见过异国人呢!”
“嗯。”长孙纤云说:“到那时候你可以好好看看,我和你姐夫都会在重光镇中驻守,你也可以去,我们一家在那里过中秋。”
然后这群混小子们就截了槐花一次,就浑身痒的快被自己抓成了血葫芦,从此不敢再惹槐花。也因为槐花是有真本事的,救了不少将领士兵,他们渐渐地也敬重起了槐花。
陆孟和槐花也没有多深的交情,但是在这种国之边境,天之尽头似的异乡,碰见了相熟的故友,那友情的等级都直接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出一次街要引起骚动的那种咖位,陆孟别提多开心了。
因为……那些字条力透纸背,上面还有因为用力过重,导致的黑墨点,这对他这样冷静的人来说,非是在极其重视和慌乱的情况之下,是绝不会有的。
这和那些纸条当中他自己的预测写得不一样。
而现在,再也没有了什么人会是他的阻碍,也再也没谁能让他舍生忘死,能成为他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