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缪塞的雏菊(2)

迟茉有些头疼,双腿无力地蹲在玳瑁胡同前的大石块旁,沉默地向看周遭乱七八糟的一切。

警车的笛声还在响着,穿着白色救护服的医生匆匆把伤者抬到担架上,四周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奶茶店里一片狼藉,像是要配合气氛,她头顶的路灯也忽明忽暗。

刚刚那凶险的一幕,犹在眼前。

迟茉吐了口气。

她今天是临时被叫到奶茶店加班的,本来正在收银,奶茶店里音乐缓缓。

忽然一个男人“砰”地踹开门,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立刻在旁边位置上的人背上砍了两刀。

店里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迟茉手中的硬币也滚了出去,落在地上。有一个女孩想趁机从他身后跑出去,被他一把拽住,捅了两刀。

女孩的尖叫声里带着血,划破奶茶店。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只是逛完街来喝个奶茶。

歹徒得意地大笑着,他没有做任何伪饰,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有肮脏不堪的痕迹,大摇大摆地向收银台前走着。

那一刻,迟茉觉得,自己死期将至。

她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不断颤抖的双手泄露她的恐慌。

忽然,就在歹徒距离迟茉只有半米的距离时——

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出其不意地猛扑上前,想要制止他,两个人打斗起来。

这个危急时刻敢于出头的男人显然是练过家子的,不多时,就把歹徒制止住了。

安静到死寂的人群忽然有了动静,很多人拿起手机,开始报警。

可是谁知——

在男人松懈的片刻,歹徒贼心不死,立刻挣开,从地上捡起刀,准备刺到这个男人身上。

迟茉在的位置,离他们很近很近,她第一时间看到,尖喊:“注意——”

在那一刹那,她疯狂伸手,想要拦住歹徒的那一刀子。

男人反应过来,及时侧身,躲开了那一刀,再次将歹徒制止住。

……

夜色稀疏,梧桐树的枝丫光秃秃的,在大石块上落下影子。

今天另一个和迟茉一起工作的服务生走过来,犹豫地问:“茉茉,你还好

吗?”

“嗯。”

她和迟茉一起蹲下来,音调里带着哭腔,一脸后怕地说:“你看起来好平静,我真的要被吓死了,我真的以为今天要交待在这儿,我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玩,我还没谈过恋爱,呜呜呜呜……”

最后一句话把迟茉逗笑了,她轻声安慰着:“这不是没事儿了吗?说明我们命大,就当看了警匪片吧。”

那个女孩点点头:“幸好有那个好心的大叔,听说他是退役的军人,幸好幸好。”

女孩又恨恨地讲起那个歹徒。

刚刚听旁边的人说,这个男人就是在附近住着,自从去年炒股失败,一直待在家里酗酒,今天可能是在报复社会。

迟茉心惊胆战,想起之前新闻报道里,那些为了泄私愤闯入学校里持刀杀无辜孩童的歹徒,一阵后怕。

实在是太恶毒了。

不知道刚刚受伤的那两个人,有没有事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忽然,迟茉视野里一阵刺目的白光,转而,一辆熟悉的保时捷停在路边。

迟茉眯着眼睛看向来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阿初哥怎么来了?

周嘉渡眉头紧锁,一眼看到蹲在路口大石块旁的迟茉,脚步飞快地赶过来,停在她身边。

冬日灯下没有飞蚊,迟茉却似乎听到了耳边有细碎的虫吟,她仍旧蹲着,一言不发地仰头逆光看着周嘉渡,男人也一句话都不说。

他的面容被灯光打得模糊,只是眉头的川字却清晰可见。

仅仅一晚上,迟茉却已经历生死。

她那颗不安的心,突然变成稀巴烂,溢出一地酸涩。

迟茉大喊了一声:“阿初哥!”

周嘉渡的脸上也露出裂痕,他从地上拎起那小小的一只,把她抱进怀里,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刚刚快要赶到玳瑁胡同的时候,新闻出来了。

梁响在他耳边念着:“就在刚刚,玳瑁胡同里的一家奶茶店,突然闯进一名持刀歹徒……目前有两名年轻女子受伤……”

周嘉渡被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着,油门踩到最底,一路飞驰而来。

迟茉抱着周嘉渡,双手环绕在他腰

上,头埋进他胸前的衣服里。

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干净的香气,让她觉得安心。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刚刚的迟茉,看起来很镇定,这一刻那根弦突然松下来,慌张、害怕、紧张后知后觉地一起涌上来。

真的,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梁响也下了车,在旁边安慰哭得一塌糊涂的女朋友,刚刚她就在迟茉后边的那张桌子。

怀里的少女安安静静,只是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不安,唇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