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大卫安平二年初,天降异象,尽冬极寒,暴雪不绝。

年关,太子薨逝,举国悲恸。

及春,栄南突发时疫,由乡传邑,死者千万。

百姓们皆口耳相传,邪魔出,天劫至。

大卫此番,气数将近。

“一派胡!”

皇宫,内殿。

昭明帝辛亦坐于高位,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下,“时荆呢?他不是说他有法子解决疫病吗?”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下边的几个大臣大气也不敢出,还是相国大人壮了胆子对辛亦道,“军中有密报,时将军前些日子却是抓了个……抓了个什么灵芝仙草的转世。他的血也确是对疫病有效……只是……只是……”

季东来欲又止。

“有话快说!”

辛亦年纪其实并不大,才三十余岁,可这几日却突呈老态,一双眼浑浊得紧,常挂笑意的脸上也布了沟壑。

朝中有人说,这是因为皇上失了爱子后悲伤过度才这样的。

“是!是!”季东来磕了首,“听说,时荆又将那人放回西越了。这其中,怕是与冉成渊脱不了干系。”

“冉成渊……又是冉成渊!”辛亦目眦欲裂,“这个叛徒!传令下去,疫病一事暂且不管,即日起,所有将士力伐西越,对于大卫叛将冉成渊,格杀勿论!”

“陛下……”季东来慌张地道,“冉成渊这种小人自是万死不辞!但现下,无数百姓正在遭受疫病,好多小民皆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臣以为,当先集中人力,让时荆他们去救治……”

“住嘴!”辛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朕只想让冉成渊死。百姓的死活,朕不想管。相国大人,你这般为冉成渊开脱……该不会是与他有所勾结吧…”

“陛下明鉴!”季东来不住摇头,“臣对陛下之忠心,日月可证!断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只不过,陛下您既是已破格启用了时荆,应是对他寄予厚望……现下,我朝灾难频出,安抚民心才是重中之重啊。”

“哼。”辛亦不屑地冷笑一声,“时荆?他不过是个棋子。和他那枉死的爹一样。”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季东来面色大变。

“他爹的死,是朕亲手设计。”辛亦的语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朕同样,也可以让他死。只要他心中对冉成渊留有恨意,就还能够为朕所用。”

“怎……怎会这样……?!”

季东来大惊失色,颤栗起来:难道说,时荆的爹,并不是冉成渊所害?

“季卿家。”辛亦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来到季东来跟前,垂眼笑了笑,“你该不会……也想同时峰当年那样,要违逆于朕吧?”

“……臣……臣不敢……”

“那便最好。就照朕的旨意传令下去,全军讨伐西越,诛杀冉成渊!”

辛亦说罢,疲惫地转身,冲身侧的小太监道,“其他人都退下吧,扶朕去竹苑,朕…乏了……”

“这果真是皇上的命令?”

大卫军营。

今日已至三月,空中仍暗得紧,漫天飘了些碎雪,落在地上,化为雪水,整个路面都湿泞得很。

军中气氛也很压抑。时疫越发的严重了,不过两月,便从栄南传到了他们现下驻扎的随州,士兵们皆严阵以待,但仍不免会有人感染。

这病发的症状甚怪。

疫病发时,人会昏沉无力,身体也会变得脆弱不堪,稍有受伤便会血流不止,最后,一个活人竟然会生生地失血而死。

再妙手的大夫也个个束手无策。

也难怪会有百姓妄,这是魔症。

魔?

想到这个词,季云萼心头一紧,她深深看了眼时荆所在的帅帐,对报信的小士兵道,“时将军怎么说?”

“时……时将军他说遵命。”

“阿荆……怎会如此罔故人命?!”季云萼柳眉倒竖。

她放下身上所背的弓箭,急匆匆地行至帅帐,喝退了守卫的士兵,径自掀开帐门。

帐内,灯火通明。

正中央,烧了个炭盆。

而时荆,正蹲在床侧,目光痴迷地盯着床上躺着的人儿。

这正是冉成渊那个弱傻的男宠,夏念芝。

夏念芝此时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容貌与睡着时别无二样。只是,他俊美的脸庞现在却惨白一片,仔细看去,胸膛竟是已失了起伏。

季云萼瞧自己进来了,时荆仍旧一副愣怔的样儿,气得眼眶微红,高声道,“时荆!你还要守着一个死人到什么时候?”

“死……人……?”时荆极慢极慢地转过脑袋,扯开嘴角,“你说小傻子是死人?不,他没有死。我能感觉的到,他还活着。”

“你疯了!时荆,你真的疯了!”季云萼冲到夏念芝跟前,“你看看他,他已经没有呼吸了!你还守着他做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放那个西越的皇子走,他的血明明可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