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冉成渊知晓,夏念芝又认不出他了,他蹲下身,挨近夏念芝,语调嘶哑低沉,仿佛在说给夏念芝听,也仿佛在说服自己,“不这样,季云萼他们又怎会真以为他宠爱傻草,按捺不住地去抓傻草。傻草每次……”冉成渊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得厉害,“每次直勾勾地看他,露出那种迷恋的神情……他都……只会觉得恶心。他最初之所以从牢里救下傻草,也是因为……因为通过手下得知了宫中有一个小医官常会用血救人……傻草的血能愈伤治病……所以他才会带傻草回府。

冉成渊顿了顿,“他只想用傻草去医治祈笙,仅此而已。傻草的灵力是他刻意废掉的……就连每次抱傻草,亲傻草也只是为了吸噬傻草的能量……自始至终,他深爱的人都只有一个,那便是祈笙。冉成渊……甚至从来…从来没有真心待过傻草。傻草在他眼里,一直都只是个蠢笨好哄的玩-物……你…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夏念芝似是听懂了冉成渊的话,他的眼圈在一点一点的变红。他缓缓侧过身子,注视冉成渊。

“没有了。”夏念芝居然扬起嘴角,笑了笑,声音低缓,“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傻子。我很笨,什么都做不好。我还很脏,冉成渊总是很厌恶我。”

夏念芝浑不在意地撕扯自己的伤疤,他虽在笑,乌黑的瞳孔里却空无一物,话音里甚至染了几分哭腔。“可我……我也不想是个傻子的。”

泪水一滴一滴从脸侧滑过,夏念芝将衣角抓得更紧,瘦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我经常会想,如果我……我没……没这么笨就好了。我的脑子是不大好了,总会说错话,做错事,惹他生气……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好想他…好想他。可是有了祈笙后,他就…就再没有看过我了。我每日只能在窗口,在梦里……才能看一眼他。你说,是不是我不傻,冉成渊总会……总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我吧。”

冉成渊不知该作何回答,他不知道,这小草会那般思念他。

可良久,他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夏念芝低下头,唇瓣抖得厉害,泣不成声。

他好像听到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珍藏的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灭顶的痛楚倾头而下,压得他几乎快喘不了气。

“我知道的,他爱祈笙。我都知道的。我还知道,他想用我,换回祈笙。”

“他是想过。祈笙,是小灵芝的转世,时荆他们要取祈笙的血救人。祈笙自小便体弱多病,他不能被放血的,他会痛。可你不一样,你是妖怪之躯,你不怕痛。”

夏念芝垂下眼帘,眸光涣散地盯着自己手腕上层层叠叠的暗褐色伤疤。割口很深,一道又一道,虽已结了疤,却仍狰狞地凸起盘踞,每一道伤,都曾让他疼到彻夜难眠。

可他从不敢向冉成渊诉说,只能自己一个人,在漫长的夜里,空睁着眼,生生捱到天明。

“你不怕痛的。你经常取血也没有事。所以,芝儿,你去换回祈笙,好不好?冉成渊他不能……不能没有祈笙。”

冉成渊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残忍。他虽在问夏念芝,内心却又隐隐约约希望夏念芝会拒绝。

“我愿意。”

可最终,夏念芝却小小声地说道,“我愿意换回祈笙。我不想让渊不高兴。我都看到了。渊不让我见他,我就,我就天天趴在营帐的窗口那儿看他,渊每夜都在外边饮酒。他很……他很难过。我好想抱抱他。但我太脏了……太脏了……他们给我的水太少了,我总洗不干净自己。可我今天终于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