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你还没看够？”

无郁轻笑了笑，对夏念芝道。

“你……你快把我变回来！”芝草又开始剧烈地晃动，夏念芝不停叫嚷，“变回来！我要去找冉成渊！”

无郁颇为无奈地安抚他，“小草，留在我这儿不好吗？我将你种在园内，每天为你浇水。”

“我不要。”夏念芝的声音低落下来，“我不要了，我不想当草了。因为草不能和冉成渊在一起。”

“你如此喜欢他？可他方才对你……”

“我喜欢他。”

夏念芝只有在冉成渊不在时才敢坦露心迹，“我很喜欢他。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其实也是神仙。我最初接近他只是为了让他助我飞升。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了……我不想当草了……我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同他在一起，所以……求求你了仙君，你把我变回来罢。求求你了。”

夏念芝的语音已带了哭腔。

无郁沉默了很久。

随即，他将夏念芝轻轻放入地上的那堆衣物中，手腕一挥，只见一道绿光闪过，地上的芝草竟又变回了人！

夏念芝惊讶不已，他赶忙穿戴好衣物，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可以……把我恢复……你……你为什么要骗冉成渊……”

无郁面对夏念芝的质问，淡然道，“因我虽识乾坤，却仍怜草木。我此举，自然是为了……考验他。”

“考验？什么考验？”夏念芝愈发疑惑。

无郁没有回答，却是悄悄瞥了眼夏念芝。

夏念芝整个人都很消瘦，许是因为忙着赶路，衣衫微微凌乱。他的右手手臂好像受伤了，软趴趴地垂于胸前，袖口下隐约可见许多横亘蜿蜒的疤痕。

“小草。他待你不好。”无郁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没有……没有不好。”夏念芝垂下头，见无郁盯住自己看，羞窘地将手拼命向后藏，“是我自己，太笨了。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我总洗自己……可还是会脏……我……我还学写字……可我到现在都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我……我没用……”

“冉成渊对我很好。你刚才说，灵芝。有危险。他在哪里？我要去救他。”

夏念芝满面焦急，他伸手，扯了扯无郁的袖口，不停重复道，“我去救他。去救他。”

“唉，你这样又是何苦呢。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只不过，此去路途遥远，他没个两月回不来。你安心留在我这里等他吧。”

无郁说罢，就径自撇下夏念芝，回了房。

夏念芝呆呆立于厅中。

不知为何，他很相信无郁。

无郁让他等冉成渊，他就等。

＊

山中的时光，似乎被无限拉长了。

不觉间，两月已过，秋意渐起。

这段日子，夏念芝一直待在木屋的厅中或是院子里。

无郁每日还是照常会去养花，给夏念芝浇水。

那水很奇怪，浇完后，就不会饿也不会困。

他伤了的手臂也慢慢养好了。

只是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

说起来，夏念芝好像也没见过无郁吃饭睡觉，他除了浇花浇自己这株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内闭门不出，很神秘。

夏念芝想，无郁一定是很厉害的仙君吧。

无郁不怎么管他，夏念芝便常待在院内发呆，这里总不下雨，但院内那方黑潭里的水却源源不断。

夏念芝脑袋上的芝草已经长出草叶了。

这日晚间，夏念芝又蹲在了院中，抚摸自己的肚子，呆呆凝视夜空。

星光柔白，月意温柔。

他想念冉成渊了。

“小小草。”

夏念芝在这儿无人说话，就常对小腹自自语，“小小草。我想你娘亲了。我掰着指头数了一下，我已经六十多个日夜没见到他了。我好想他。”

这傻草以为自己既然是宝宝的爹，冉成渊也必然是宝宝的娘。

提及冉成渊，夏念芝不争气地心中一疼，“他要是不回来了，不要我了怎么办？”

“放心。他会回来的。”

不知何时，无郁竟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院内，淡淡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夏念芝一惊，旋即站起来，捂住肚子。

他不想把小小草的事告诉无郁。

他一个男人怀了孩子，只怕是会被当成怪物。

他很害怕无郁会将他再度打回原形。

无郁听了夏念芝的问话，却答非所问，负手喃喃道，“方才见你如此思念于他，心中略有感慨。可我参详了很多年，还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

“无法理解？”夏念芝好奇地转过头，看向无郁，“那……那你从没在意过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