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这处林子同其他树林不大一样。
此地旱得很,周遭百里,并没见到一处河流溪水,因此整个林子也都是荒无人烟的。
林间树木虽多,但也皆都是耐旱的植被。
冉成渊牵马,随夏念芝一道向木屋走去。
木屋不大,建造的却颇为精巧别致。屋外围栏环绕,隔开了山林,自成一片天地。
随着渐行渐近,甚至依稀能听到哗啦的流水声。
与这荒林,格格不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夏念芝却恍若未觉,他轻摸了摸肚皮,唇瓣微微干裂,低语道,“小小草,待会儿我们就有水喝了。”
“慢着。”
冉成渊蓦然伸出手臂,拦在夏念芝前头,原来木屋的院落中,有个身影正在花间忙活。
那是个一袭玄衣的男子。
年纪约摸和夏念芝相仿,身量清瘦,容姿出尘,隔得远,虽未看清他的脸,但想来也定然不凡。
男子正在院内,半俯下身子浇花,似是入了神,连夏念芝和冉成渊走近了都没有察觉。
冉成渊定睛看了看。
这不大的院内竟盛开了一朵朵石蒜花!
花太多了,花瓣肆意张扬,赤红如血,层层叠叠地缠绕在一起,双目所及,全是一团一团的红色,像是铺了条血染的道路。
直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
“咦?”
夏念芝死死盯着那些个红花,开口道,“这……这好像是……彼岸花。这里为何会有彼岸花?”
“彼岸花?”
“嗯!就是彼岸花!我认得。”夏念芝冲冉成渊道,“又叫曼珠沙华。”
夏念芝是神,早已跳脱六道轮回。但每次死后,他的元神也会前往酆都重新复生。他也常会在路过忘川之岸时,看到这花儿。
传说,曼珠沙华是冥界之花。
其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与世世,花叶永相错。
夏念芝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说法,他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再看这花,却好像平添了几分悲凉。
“不过……很奇怪。”夏念芝小声嘀咕道。
“哪里奇怪?”冉成渊紧紧追问。
“彼岸花喜湿耐阴。这里很干。不该能长这么多花。”
夏念芝也是草,他是懂得植物习性的,是以,有些胆怯似的拉住了冉成渊的手,又想往他怀里钻,“我害怕。”
冉成渊颇为无奈。
他抓住夏念芝,“不是你说要去讨水吗,我剩的那点水全被你浇掉了,再不取些水,你会渴死在这儿。”
“嗯。”夏念芝听了这话,点点头,“我不怕了。”
他想,他渴死了,肚子里的小小草也就死了。
他不想让小小草死。
所以,再可怕他也得过去。
“怎的越来越前不搭后语了。”冉成渊只当是夏念芝又犯傻了,也懒得再同他多嘴,径直扣响了围栏的木门。
“何人?”
男子听到动静,方才搁下手里的浇水瓢,他理了理衣摆,缓缓转过身。
“神……神仙?你是仙君!”
夏念芝看到无郁后,两眼都发了直,他松开冉成渊的手,跑到围栏外,两手抓住栅栏,痴痴地冲无郁道,“你是仙君吗?”
夏念芝觉得,无郁,有些面熟。
但他记不起来了。
许是……他在天上时认得的人,那……那一定是神仙!
无郁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确实生了副好皮相,清雅无俦,面色冷峻,他凉凉地看了眼冉成渊和夏念芝,语气淡漠,“我不是仙君。”
他似是知晓夏念芝心中所想,又接了一句,“我也不认得你。”
“可是……可是……”
夏念芝怔怔地垂下手,抓耳挠腮地道,“我好像见过你!你……你开开门,让我再看看你!”
“芝儿!”
冉成渊喝住了夏念芝,他很不喜欢夏念芝对陌生男子露出这般痴迷的样子,转而对无郁道,“这位公子,叨扰了。我与……我与小仆路过此地,想来你这儿讨些水喝,不知能否行个方便?我这仆人有些痴笨,若是语之间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冉成渊自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我自会重谢。”
无郁轻摇摇头,负手而立,“不方便。你们请回罢。”
“公子能在此地……种下这么多的曼珠沙华……想必也不是凡人吧。”冉成渊双目灼灼地看向无郁,“此地生旱,我一路行来,也没见到任何泉水溪流。实是渴得慌……万般无奈才求助于公子……”
“我只是一介乡野村夫。”
无郁听了这话,紧抿薄唇,“种下这些花,也权是个人喜好罢了。你们请走吧。我不惯被人打扰。”
乡野村夫?
这说辞当真可笑。
且不说无郁身上那种雍贵冷傲的气度,单论穿着打扮,也知他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