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宁焰。

要是再让媒体记者拍到她有个儿子,那就再也不可能洗清了。

要把他藏起来、藏起来……她脑子里蹿出这个想法,拔扯着她的神经,叫嚣张。

她精神有些扭曲,某个夜里。

在宁焰的房门外边安了把铁锁,钥匙扔进了马桶。

偶尔事业上处处受挫,便歇斯底里,踹着他的房门。

在门外大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门内,宁焰耳边是余似影的崩溃哭喊,他像一具空壳,每天躺在地板上,眼睛散漫黯淡。

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体内生命流逝的声音,这样就挺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某个黄昏,窗户飘进来一阵风。

风里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在叫他,问他在不在。

眼眶里眼球转动,只能望见阳台那件墨黑色的西装制服,被他曾经系在她纤细的腰间,隔天被还回来的那件。

身侧的手指轻微闪动,想抓住那道声音,手里却空空荡荡。

空气里再也没有她的声音,她走了。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让她回来,却溢不出半个字眼。

宁执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对余似影有一股偏执的情意。

罔顾劝阻也要和余似影结婚,年月渐渐,然城老宅的两位老人白发渐生,日日夜夜,他心底也增添了无数的愧疚。

好在,宁焰出生了,他生的精致可爱,简直同宁执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等小宁焰上学了,每逢节假日,便把他送去然城老宅玩耍,让宁庆和何婳享受久违的天伦之乐。

这样一来,宁执终于对自己的任性心安了些。

如今。

宁庆老爷子近十天没有收到孙子的消息和电话。约好周末到然城老宅陪他们两个老人,亦未出现。

他虽然不喜欢余似影,但对那个嘴甜性格又热烈的孙子是打心眼里疼爱。

他还染着一头红发呢,公司的员工见了,都暗地捂嘴发笑;邻居言老头见了,说他老了老了反而顽皮,学年轻人染头发。

他们都不懂,这可是新潮,和焰焰的同款发色。

宁庆再也等不住,他撇下自己的要强,亲自来了湛风,却得到儿子车祸死亡的消息。

一夜之间,须眉皓然,老爷子的红发底部的发根处白了一层。

来不及悲伤多久,他得知宁焰当时也在车上,心里更多的是担心宁焰当下的情况。

逝者已逝,留下来的人总该向前看。

当见到房门上的铁锁,宁庆勃然大怒,气的脸色发青发黑,胸腔憋闷得仿佛要窒息。

他令人锤开房门的枷锁,推开门。

再见到宁焰时,短短十天,他瘦了一圈。

宁庆心里难以置信,那还是自己张扬肆意的孙子吗?

此时,他双眼凹陷,眼里布满血丝,嘴唇皲裂,整个人颓丧无半点生气。

地板被抠出一条条的深纹,指甲断裂,渗出血后又结痂,这分明,就是在折磨自己。

反观余似影,忙着各地奔走挽救自己的演艺事业、转移宁执名下外贸运输公司的资金。

余似影在镁光灯下笑魇如花,他儿子在悲痛里堕入地狱。

宁庆从牙缝里挤出“余似影”三个字。

苍老的眼神里也露出一丝狠劲,他为了奄奄一息的宁焰,终究没对他的母亲做什么。

再后来,宁焰被接去美国接受心理治疗。

治疗了三个月后,他终于有了生气,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可再也没了过去那样热烈外放的性子、跋扈飞扬的神采。

他性格变得一板一眼,像个冰冷的机器似的。

心理医生说他心理创伤严重,导致性情大变,结合他的治疗结果,医生诊断他有严重的情感缺失症。

他内心拒绝感动,只有一层疏离冷漠的外壳。

直到他在美国接着读学校,他依旧是无悲无喜,或者说寡淡无欲的模样。

而余似影,不到一年,便淡出了荧幕。

她平素跋扈树敌的作风,间接导致了她迅速的陨落。

五年后,宁焰回国,正式接手宁氏集团。

生意上,他手腕凌厉果断、带着杀伐之气,是天生的商界奇才;生活中,他不近女色,不流连娱乐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