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焰下来时,盛寒已经在吃第二碗面了,她吃的认真,眼也没抬,沉溺于咀嚼吞咽后的饱腹感。

可能拍戏奔波劳累,也可能盛寒的体质问题,她这样的饭量还是不胖,身材好的很。

她吃完第二碗,宁焰那杯咖啡还没喝完。

她喝完豆浆,宁焰那杯咖啡还没喝完。

盛寒抬头,发现他的深黑的头发带着水汽,撮撮杂乱,应该是洗后胡乱擦了几下。

肤色冷白,甚至能看到绵细绒毛下,颜色很淡的细血管,脸颊线条很柔,脸很小,甚至还带着几分与他寡淡气质不符的奶膘。

唇色朱红,眉聚峰,眼清冷,明明是双桃花眼,却冷情淡漠的很。

心里那个模糊的轮廓,慢慢填充,渐渐有了明晰的五官、冷淡的神情。

心里涌起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擦完嘴,说起正事,

“昨天晚上,”她组织语言,“关于陈列为难我的事情,多谢你帮忙。”

空气里静默了片刻。

“不是我做的,”宁焰说,似在撇清,“是周放打电话给爷爷汇报了陈列故意为难你的事,爷爷便授意让周放处理这件事。”

后来,周放拨通了陈列的电话,出言警告了几句,就令陈列清醒了。

老爷子很宠他唯一的孙子,盛寒也算沾了宁焰的光。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老爷子让周放处理,而周放是宁焰的助理,算是人人皆知,陈列也不例外,自然会误认为是宁焰的令。

她还一直以为是宁焰帮的忙。却没想到,背后下令的人是爷爷,出声的周放,到头来,她是沾了宁焰的光。

像荡秋千似的,急速落下时,心很慌茫。

她及时刹住,

“是啊,也对。”

狐狸的电话总是很及时,她接起电话,站起时,椅子划过地面,蹭出刺耳的响声,她仿佛没听到,急于往楼上去。

电话那头,狐狸正在训谁,冒了几个脏话,才转而对她说:

“导演联系我了,让你再去试次戏,再做决定,早上九点,我来接你。”

这部电影片名定为《蛮横》,早在上个月,盛寒就试过几场戏,入选了,昨晚和陈列也是在谈这部戏。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试戏,和她一同竞争角色的还有一人,今天过后,就能拍板了。

“好。”

她上楼收拾东西。

盛寒走后,宁焰也离开餐厅。

餐桌上,留下一个早就空了的咖啡杯。

盛寒换下宽松的棉质居家服,套上高领针织衫打底,外面一件质感极厚的浅色大衣,想了想,还是没穿秋裤,只穿了条牛仔裤,衬得腿趣÷阁直修长。

离开时,又是鸭舌帽子和口罩遮盖,她原先寂寂无名,是不用这些伪装的。

但前段时间,她的一部民国剧爆火,她在里头演了个蛇蝎心肠的女二,各式旗袍勾勒身形,加上媚眼如丝,令人又爱又恨,知名度暴涨。

从那之后,在路上免不了被认出来,盛寒戏外冷清寡言,不善和粉丝交流,因此,便层层伪装,免去这些尴尬。

盛寒和宁焰领证已经有半年多了。

但和她相熟的人都不知晓这件事,自然也不知她住在潋滟浮天,仍以为她家还在长澜街。

宁焰也未曾对外界说过两人的婚姻关系,久而久之,都形成了隐婚的共识。

长澜街有一套老屋,是去世的父亲留下的,她偶尔也会回去小住。

不过,里头太冷清,没有温姨絮絮叨叨,她通常住不了多久便回来了。

狐狸说去接她,意思自然就是去长澜街接她,所以盛寒要先回去一趟。

从小楼走出潋滟浮天,要近半个小时,出租车只能约在外面,没有屋主的卡,进不来。

她有先见,穿的平底鞋,就是湖风撩得人怪冷。

没走出多远,一辆黑色轿车在脚边停下。

车窗打下,露出周放一张五官平平的脸。

“盛小姐,上车吧,送你出潋滟浮天。”

周放是宁焰的助理,刚认识她时,语气尊敬地,叫了声宁太太。

后来,当着宁焰的面,再没这么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