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出现,叶执转过身看了他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仿佛见到他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不怪那么多人前赴后继陷进名为叶执的错觉中。
林长悯本想走下去,但想起“林长悯”,一狠心小跑着到叶执面前,用恶心到自己的语气,甜甜道:“我来晚了。”
“是有些久,”叶执替他将一缕跑乱了的碎发别到耳后,嗓音温和,“不过没关系,走吧。”
叶执大手一挥,一艘描金画玉的飞艇凭空出现在眼前。
林长悯:“我们要去哪里?”
叶执:“明镜墟的主城,明镜城。”
林长悯:“坐这个去吗?李道友告诉我情况紧急,为什么不御剑呢?”
叶执牵起他的手走上飞艇:“坐这个刚好,相信师尊。”
飞艇单看外表也就和普通渔船差不多大,上去才发现另有天地,单船舱都比铸山准备的宫殿宽阔,里面有五个房间,叶执领他去了最中间的那个。
房间是按照他在垣怆时的住处布置的,中央悬了颗硕大的火晶石。
林长悯一进去就觉得舒适温暖,虽然他早非垣怆门人,此刻也不得不说一句垣怆就是比铸山好,都修仙了还弄什么火盆,哪儿像火晶石好用,不闷不呛。
林长悯没在房间多待,放下行李后就跑去甲板。
叶执应该是在飞船外撑了一层灵力结界,吹来的风也是特地放进来的,很轻,不冷,只会让人觉得惬意。
他遥遥望向明镜墟的方向。
按叶执和晋无尤的说法,云徽叛徒因为利益勾结魔族打开云徽护山大阵,导致了云城之变的惨剧。
但在叶执要抓叛徒的时候,叛徒提前察觉到不对,跑了,从此石沉大海,直到最近才漏了行踪。
林长悯本能地想去碰右眼眼尾,想起为了伪装身份已经换了只眼睛,手动了动又垂回身侧。
他要把人抢回去。
“在看什么?”叶执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腰和左肩蓦地一重。
叶执双臂环了上来,因比他要高,下巴也抵在他肩上。
云雾缭绕,清风拂面,如果林长悯的手覆上叶执手背,那么现在应该构成一副格外温馨的图景。
可他只静静站在那里,像具精致的人偶。
林长悯不知叶执想玩什么师慈徒孝的剧本,即便百年前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们也很少有身体接触。
他斟酌着该怎么回答,叶执善解人意地开了口:“长悯,你看,有飞鸟。”
林长悯顺着叶执说的地方看去,正看到一只纯白的大鸟展翅飞过,因羽翼洁白,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配合地应了声:“很大的鸟。”
身后的呼吸停了一瞬,林长悯没回头都能感受到叶执的失语,尽管他并不能理解。
片刻后,叶执主动握着他的手搭在自己手上,在他耳边轻声道:“长悯,等抓到叛徒后,我们就回垣怆,像以前一样……不,我会好好待你。”
叶执声音很温柔,比房间里的火晶石都要温暖,通过相连的皮肤渗透进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包裹住他每寸骨血。
林长悯隐隐感觉到什么,其实在有了涣梦剑之后,他对各方面感情的感知都大幅下降,犹如隔水看月,隔镜观花。
于是那点感觉也稍纵即逝,理智汹涌冲上脑海。
叶执没有无缘无故的温柔,一言一语,皆有所图。
叶执究竟有没有认出“林长悯”,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还是想从“林长悯”身上得到什么?
他思考太久,也沉默太久。
叶执忍不住催促道,语气好似有那么丝焦急:“长悯?”
林长悯终于想通。
正如“林长悯”背后之人所言,叶执需要一场梦,梦里他还是那个人人敬仰的洞明仙尊,是叶执唯一的徒弟,听话、任劳任怨,眼中只有师尊。
而他现在扮演的不是自己,不是“林长悯”,只是那个梦。
他得靠梦的身份,抢走云徽叛徒。
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于是他笑起来:“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