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外的房间十分奢华,我只看了一眼就大概猜出来了我的所在地,八成是马尔福庄园的哪间客房。
床边铺着纯白色的柔软毛毯,放着一双粉红色的毛绒小兔子拖鞋(……纳西莎来过了?),我试着把脚伸进去,大小刚刚好。
扶着床边站起来,腿还有点发软。不远处的小圆桌上放着我的魔杖,底下压着一沓报纸,我走过去翻阅起来。
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头条标题用加粗写的十分显眼,《魁地奇世界杯赛上的恐怖杀戮!》,还配有黑魔标记悬在树梢上的闪光黑白照片。
“杀戮?”我自言自语,“听起来就像是死了几百人似的。”
说完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该不会真的死了那么多人吧?我连忙继续往下读。魁地奇的狂欢和迷途的无知少女,误入危险的霍格沃茨学生和挺身而出的霍格沃茨教授,血淋淋的重伤濒死事件和马尔福家族的热心慈善,未知的凶手和黑暗中的危机……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把报纸扔回桌子上,伸手去拿魔杖。
“你……还好吗?”
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瞬间一个激灵,没有回头蹬地跃起,凌空一个翻身一脚踹在桌子上;桌子被我朝后踹出去,带着风声砸向那个声音来源。
对方用漂浮咒稳稳接住了桌子,轻轻的放在一旁。
是里德尔。他穿着一件浅灰色长风衣,看起来和大街上那些休闲的麻瓜年轻人没什么区别,不过他的眼睛通红——我竟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旁边的烛火还是他血红的瞳孔染红了他的眼尾。
【是你。】我低声说。
我的魔杖稳稳的对着他,他也不躲不闪,就这么直直朝我走来;一步一步,他越来越近,直到魔杖尖锐的杖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不是我。】
他声音沙哑。
我们就这么对峙着,他再次朝前一步,杖尖刺破了他喉间的皮肤,一缕鲜血慢慢渗出来,他浑然不觉,朝我伸出了手,手指轻轻在我眼眶下一擦。
眼眶下冰凉的感觉,是我哭了吗?
【请相信我。】他的手指冰冷,擦过我的鬓发和脸颊,按住了我的后脑,一点一点的、坚定的,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冰凉。许是由于某些黑魔法的缘故,他的体温一直低于常人,但是对于冷血的蛇来说,已经足够温暖了。我感受着鼻翼间缭绕的熟稔气息,心里慢慢的平静——或者说,冷静了下来。
我回抱了他,带着认命般的平静,然后轻轻推开了他。他顺势松开了手,有点欣喜似的看着我。
我应该是笑了,因为我感觉到他的气息也随和了下来,不过下一秒,我的魔杖一挑,无声的钻心咒瞬间窜进了他的胸口。
他生生受下了刻骨的疼痛,紧咬住失去了血色的下唇,缓了几秒,才从我毫不留情的咒语里回过神来——不得不说,他的意志力很强悍,我本以为没有人类能承受住我用了全力的钻心咒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他话语间带着微微的喘息,“但是,那的确不是……我的命令。”
【我已经无所谓了。】我说。
他怔住了,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脸上仍旧带着刚刚遗留的欣喜痕迹。
我有点意兴阑珊的笑了,就好像有另一个我浮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幕闹剧,悲喜与我都没有关系了,【我们到此为止吧,两清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里德尔语气冷了下来。
【字面意思。】我语气平静无澜,【这五十年,我一共只真心实意哭过六次,一次为阿布,一次为卢修斯,三次为你,一次为一条大黄狗;我在德国死过一次,究其原因,是你;就在前不久,我又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圈,只因为挡了你的路……】
“那不是我!”里德尔打断了我的话,神色有些焦急。
【我还没说到‘不是你’的那部分,】我冷冷回应,【我说的是禁林那部分——这么说来,你欠我的简直数不过来了。】
“欠你的?”里德尔语气突然尖锐起来,“我给你一切,我教你所有魔法,是我把你带进了这个世界!现在你说我欠你的?”
【那么我还你的也已经够多了!】我提高了声音,【再这么下去,我有几条命都不够你折腾!】
“你这是要离开我?”里德尔压低了声音,怒意几乎要实体化了。
【不,】我回答,见他神色稍缓,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只是想清楚了而已。你的王座之侧不需要感情,而我的路也不需要同伴。我们本来都是冷血动物,却非要凑在一起取暖……不觉得可笑么?】
“你——”里德尔一句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响起,他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门开了,卢修斯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