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知晓。”寒酥依旧用温柔从容的语气,“能嫁给皇子是高嫁,是天大的福分。表姐不愿,若我能侥幸得了这姻缘,自然感激不尽。”“你疯了?”程元颂心头一紧,他长长舒出一口气来:“你来京日短,不知道五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只略有耳闻,确实不太清楚。”寒酥微顿,“可他是皇子。”程元颂皱眉,盯着寒酥。他不理解。寒酥却自嘲地笑了笑:“让表哥失望了。寒酥也是贪恋权贵之人。”程元颂摇头,他问:“酥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有啊。父母双亡妹妹年幼,寄人篱下。这不算难处吗?”寒酥眉眼间仍旧一片浅笑,语气倒是轻松。程元颂望着她,却隐约觉得不仅如此。“五皇子绝非良人。”程元颂再劝。寒酥浅笑着沉默。什么才算良人?这世间又有多少幸运人能得一良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厮守到白头?嫁给谁都一样。不将他放在心上,自然就不会在意他后宅有多少小妾。听说他后宅复杂,两个妻子早亡,嫁过去处境不会太好。可她现在处境也不好。总归是明媒正娶,也算有个皇子妻的身份,也能给妹妹更多的照拂。她谨慎小心些,活得长些也是赚。而且帮了外祖家,程家必然谢她,更会善待笙笙。更何况……也能结束眼下她身在赫延王府的尴尬。寒酥的视线越过程元颂,越过了热闹的人群,望向远处的封岌。封岌似有所感,远远望过来。两个人的视线隔着繁华相遇相融。愿君葳蕤繁祉延彼遐龄。寒酥移开目光,不再看他。离宫的路上,程元颂帮寒酥向母亲递了话。程家大夫人大喜。她原本还在犯愁怎么开口,没想到寒酥居然这么痛快答应下来。她的脸上浮现由衷的笑意,一路上拉着寒酥的手。“今日天晚了,就别回赫延王府了。”程家大夫人拍着寒酥的手背,眉眼间喜色难掩。“好。”寒酥微笑着答应。回到程家。就连之前不苟言笑的外祖父也对寒酥缓了脸色。程望舒心里空落落的,她望向哥哥,却见哥哥正望着寒酥皱眉。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程静荷得了消息,外衣也不肯穿,急匆匆跑过来,她白着脸恼声:“我不同意!”望着出现在门口的程静荷,寒酥一阵恍惚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程家和寒家还未决裂,她时常来程家做客。表哥那时候总是欺负她,表姐提起一脚把程元颂踢开……寒酥浅浅笑着:“好久不见姐姐,病可好了?”程静荷望了寒酥一眼,眼里立刻蓄了泪。她怒气冲冲地嚷嚷:“我不想嫁,不是让你们找个人代我去受罪的!”程家大夫人哎呦了一声,赶忙来劝。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婚事对寒酥也是好事。屋子里眼看吵闹起来,乱糟糟一片。后来程静荷又哭闹起来,屋子里更乱了。寒酥轻声开口:“表姐,人和人的所求本就不一样。”连她也来劝程静荷。程静荷望向她,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这样闹到快子时,实在太晚了,才各回住处。程家大夫人暂时放开女儿,对寒酥一张笑脸:“累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寒酥福了福身,离开仍旧闹着的厅堂。丫鬟给她领路,往她母亲生前的闺房旧屋去。她迈过杂草丛生的小院时,心里想着的是她还有孝在身,不知婚事能不能等到她孝期结束。今日折腾一天确实累了,舅母的侍女离开之后,寒酥也没让翠微忙碌,让她也早早自去歇着。她脱下染了寒气的银色棉斗篷,踮脚挂在黄梨木衣架上,然后转身往里屋去。冬日时,穿得再多也难挡寒气。她身上有些凉,想早些躺下暖一暖身。她一边微微偏着头去摘云鬓上的珍珠步摇,一边绕过双鹊落地屏往里走。挽起的云鬓如瀑散落下来的那一刻,她的脚步生生顿住。里屋没掌灯,黑漆漆一片,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即使屋子里没有光,寒酥也知道那是封岌。寒酥微用力捏着手中的步摇,心口跟着一跳。缓了缓神,她压下慌张,低声问:“将军怎么在这里?”一片黑暗里,她看不见封岌的表情。他不答反问:“为什么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