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云王,向来爱那闲云野鹤的日子,终日懒散没有正经,得了先王册封了一个闲王的名号,手无实权,最为自在。

面上吊儿郎当,却是个好人。

至少对默韶很好。

其实云王此次解围只是凑巧,凑巧听见身边人的对话。

“听说瑞王妃是扶家二小姐,哎,之前完全没听说扶家还有二小姐。”

“那是扶大小姐声名在外,所以二小姐就被知道少了,听说是双生姊妹,应该也是天然之姿。”

“是啊,想当初在宴会上得见扶大小姐,那可真是惊为天人啊……”

云王听着听着就想起他还真见过默韶,默韶和姒韶是双生姊妹,所以及笄礼是一同举行的,那时候姒韶极为明艳,谈吐得体,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而默韶就安安静静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干净,干净得透明。

和姒韶站在一起,她还真像个影子。

云王觉得自己也是个影子。

如今看这姑娘成为自己嫂嫂,兄长却似乎并不待见她,甚至都不出来迎接的样子,云王不由咋舌。

真是可怜,那就帮一把吧。

默韶单纯乖巧,此次云王替她解围,她便觉得云王是个极好极好的小叔子,对这个世人口中“一事无成”的弟弟极为照料,云王也明白这个嫂嫂真心对他好,本就从小处境相似的两个人成了好友。

故事中,默韶死后,云王是不知道真相的,多年后得见换了瑞王妃身份的姒韶,偶然偷听到姒韶与瑞王在后院争吵,才得知当年的替身事件。

那之后,云王再未踏入瑞王府,却在默韶下葬的皇陵守了一生。

虽然这结局描述的像是云王对默韶有男女之情似的,但这两人之间,还当真清风霁月,坦坦荡荡,一点爱情火花都没擦出来过。

其实看故事的时候,俞遥叶几乎以为这两人之间已经隐隐有恋人的兆头,但是默韶却很快爱上了别人,不是云王也不是瑞王。

带霜见王妃出来,是十分纤细的身量,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符合贵女的优雅得体。

接下来的流程十分顺利,云王一来,躲在书房的瑞王便也出来了,虽带着酒气,拾掇了一番也还能完成仪式。

拜了天地,俞遥叶在新房里等着,等到宾客散尽,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醉醺醺的男人直接用手掀开了她的盖头。

俞遥叶垂着眼帘任他捏起下巴打量。

“姒韶……”他似乎是一点也不怕她知道她只是个替身这件事,对着她的脸喊着她姐姐的名字。

不过,有什么好怕的呢?哑巴,又不能说话。

瑞王单单只是看着她的脸,并没有做其他事情,估计在喜宴上被灌了太多酒,很快就倒在了床铺上,这倒让俞遥叶松了一口气。

喜宴上虽说大家或多或少会敬酒,但来的人多是懂分寸的,并不会给瑞王死命灌酒,只是瑞王在此之前给自己灌了太多的酒,再灌一些就受不了了。

现在是后劲上来了。

将瑞王摆正睡姿在床上,俞遥叶这才开始好奇自己的容貌。

低下头,看见自己一双手,白玉似的,张开五指放到眼前,纤纤玉手,柔软细腻,指尖莹润带粉,像五片花瓣,指甲修剪得很没有攻击性,张开收拢,摆弄间无论什么角度都有一种美感,要让手控看见,估计能立刻变身尖叫土拨鼠。

仅一双手,就足够让人觉得这是个美人。

俞遥叶抚上脸,尽是细腻如凝脂的光滑触感,一时间还有点爱不释手。

正好需要卸头上的首饰和妆容,俞遥叶便走到梳妆台前,稳稳落座,抬眸见到镜中一张美人面。

这种感觉很奇妙,你顶着另一个人的脸,她无比美貌,倾国倾城,是那种你穷尽一生也寻找不到的美,你以为她只能存在于单薄的纸上,可她却在纸上故事所化的熙熙红尘里。

惊艳过后,突然就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迷离之感。

俞遥叶抬手抽出发髻上的一只金簪,微微笑了起来,于是镜子里美如梦境的女子也笑了起来,有了灵气。

“我是扶默韶。”她对自己说。

天亮了,俞遥叶醒来,让大脑自由转动了一会儿生成想要的故事走向,接着目光明明灭灭间,慢慢变得纯净如孩童。

单纯天真善良干净,最吸引人。

虽说网文在后来发展中,小白花女主并不讨读者喜欢,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小白花风靡古早时期是有原因的。

侍女进来了,端着一盆水,俞遥叶对着她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放下东西出去。

俞遥叶替瑞王擦拭干净,瑞王也醒了,看着俞遥叶的脸,一时间似乎还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本王自己换衣服!”他皱眉,呵止了她想为他更衣的手。

默韶的眼里便流露出一丝委屈,但很快又被平静冲刷得十分澄净,乖乖地站在一边,像一个让人不忍斥责的孩童,又像是一个影子,与空气融为了一体。

瑞王一时间竟产生了些许愧疚感。

待瑞王出门后,俞遥叶便勾起了唇角。

眼神由澄澈换为嘲讽:呵,男人,自己求娶的妻子搞得和谁逼婚一样。

不过这次的惩罚目标是温长风,俞遥叶也懒得在瑞王身上下功夫。

俞遥叶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收拾了一番,新婚第二天,自然也不用穿得太素,默韶这张脸浓妆淡抹都十分好看,不愧是一张能被称为第一美人的脸,美人穿红衣自是美艳,若这美人还有一双干净的眸子,那美艳和纯真结合在一起,便是谁也移不开眼的诱惑。

收拾完,她又细细端详了一番。

镜中貌,丹唇素齿,芙蓉一笑,眼藏琥珀,加之罗衣飘飘,恰如枝头红艳,借水开花。

真是书中才有的好颜色。

俞遥叶满意极了,起身抬脚出了房门,为赴一场精心谋划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