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觉心中一阵绞痛,面孔都有些扭曲,“你不该对父皇下毒手,他那么疼你……”
“分明是你杀的……”
朱嗣炯突然飞起一脚,踢向朱嗣炎。
他坚持习武多年,筋骨强健,这一下更是用尽浑身力气,又准又狠,而朱嗣炎喜好文墨,不通武艺,又是猝不及防,这一脚正中其心口!
朱嗣炎“哇”地惨叫一声,噔噔后退几步,喷出口鲜血,仰面直挺挺倒在地上。
“炎儿——!”阮贵妃扑到儿子身上,连声喝道,“还不快将朱嗣炯拿下!”
不待旁人动作,朱嗣炯飞快将阮贵妃踹开,死死踩着朱嗣炎的脖子,“谁敢拿我?”
擒贼先擒王,比的就是快!
朱嗣炎武力本就不如他,且失了先机,只能徒劳抓着他的脚,嘴长得老大,却仅发出嗬嗬的声音。
朱嗣炯从腰间抽出软剑,刺进他胸腹三分,恶狠狠笑道,“你们布置的人手呢?”
他一身杀气,面如恶煞,殿内几个内侍相互看看,无人动弹,门口几个侍卫犹犹豫豫,却没有人敢上前。
阮贵妃向殿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但无人应声!
人去哪里了?森森寒气从脚底而生,她冷汗淋漓,惊觉大事不妙。
列位臣工一片愕然,谁也没想到朱嗣炯会突然发难,一个个如木雕泥塑般僵在原地。
一时间,偌大的寝宫如古墓一般死寂,只听到自鸣钟“咔嚓咔嚓”的声音。
“当!当!”自鸣钟蓦地响了两声,惊得众人身子一颤。
已是丑时四刻,忽连声炮响,殿外的喊杀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朱嗣炯将脚收了回来,地上的朱嗣炎已半死不活。
小半个时辰后,陈平大踏步进来,浑身血迹斑斑,行了个军礼,“禀郡王,乱贼已伏法。”
阮贵妃脸上血色霎时间褪了个干净,眼皮一翻,昏死过去。
高敬从极度的惊愕中迅速镇定下来,身子一仰一俯,跪倒急急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靖江郡王以嫡子身份灵前继位!”
他脑子转得极快,不提长幼宠爱,不提兄弟相残,只说嫡庶尊卑。
首辅一表态,余者忙附和。
众臣工满怀诚意的恳请声中,朱嗣炯望着龙塌上的父皇,心里陡然生出一片寒凉。
晨光熹微,起早的老百姓惊奇地发现,连绵多日的秋雨终于停了。
不过睡了一觉,不只是老天爷,还有京城的天,就变了!
德嘉帝驾崩,内阁重臣拥立靖江郡王登基。
而之前盛传的继承人宁靖郡王,涉嫌谋害皇帝,以谋反罪名被杀。
满大街都是杀气腾腾的官兵,那些追随宁靖郡王的大臣可倒了霉,还没睡醒就被抄了家。
这一场皇宫内的争斗,于臣工是腥风血雨,于普通老百姓,不过是场热闹大戏。
他们更好奇新帝如何处置罗家,罗致焕栽了,可人家大哥镇北侯聪明,老老实实待在西北抗击北狄,据说还打了个不大不小的胜仗。
老百姓哪里知道,镇北侯想动,可他军中粮草只够三日的,根本动不了!
户部是卡着日子给他发粮食。
等镇北侯得了朱嗣炎事败的消息时,京城早就大局已定。
他不禁感叹,朱嗣炯的刀,太快了。
若是吕秀才知道,必会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快刀斩乱麻,要的就是个‘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