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着帝钟的少这一击用尽了全力,原本因染色而乌的发瞬间褪成了雪白。

在这以生命献祭的恐怖的钟声之,崔故伶像是陷了泥沼,耳边嗡鸣剧痛,寸步无法挪。

当再能掌握自己身的控制权时,已经被帝钟倒在了地面上。

迷津渡的血色土壤在脚下,、黏,让一瞬间想起许多年前这里的一场屠杀。

那是一布下的阵法。

既然是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的东西,就谁也不得到。

那时,站在人群,望着成片的残尸与遍野的哀鸿,没有悲伤,只有畅快。

让一时分不清,自己对那塔之上的神明,究竟是,还是一种喜欢看到美丽事物破碎的偏执和病态。

回忆从眼前匆匆擦过,崔故伶抬起,望着帝钟坚实的囚笼,和钟壁缝隙外少冰冷的眼眸。

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从前,弥烟罗会救。

此刻,只有自己。

少凝视着,静,淡然,令人受不到恨意。

只是淡淡地两个字:“死吧。”

……

帝钟的钟声响彻天际。

那不是敲钟,而是砸。

一拳,一脚,每一下都让那巨钟发了几乎破碎的震颤之音。

帝钟鸣,天下清。

的云翳消散,幽冥灵火幡被关风与撕成了两半。

恶鬼匍匐在天空,没有了依托,不一会儿就消散在了夜的云霭。

一轮红色的圆月当空。

桃桃的拳在钟壁上砸了道道血痕。

一开始,钟壁还能听到凄厉的叫声。

到来,几十上百下钟鸣过,世界安静了。

桃桃静站了一会儿,收起帝钟。

崔故伶以撑地,半跪在钟,眼、耳、鼻、,都暗红的血来,发蓬,仿佛地狱爬来的鬼魂般凄厉。

仰,望着面前和一模一样的少。

桃桃的垂在身侧,血滴答滴答地上的土壤,身上也是伤。

那一乌发在道无为的钟声里变为了雪白的颜色,一眼看上去,倒和那个人很配。

崔故伶掉里的鲜血,声音破碎而柔:“桃桃,是我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示弱,伪装,向来擅长。

可少眼里只有冰冷的颜色:“没有我,那也照样不会是你的因果,相反,没有我,他根本不会走下塔为你种一株灵脉,你早已死在了北域的风沙里,你该谢我。”

从的语气里,崔故伶明白不会放过自己。

眼眸暗下来:“别忘了,就连他都不会杀我,杀了我,以那些灵的天真和愚蠢,以世间的衡该由谁来维系?你也不会想看到血漂橹,生灵涂炭吧?”

“天道不仁,将痛苦、恐惧带人间,用衡世间作为借,剥夺别人存在的权利,你所的一切,和它又有什么区别?”桃桃缓缓拔下背上的木剑,“由你衡的人间,只叫我觉得恶。”

说罢,一剑斩在了崔故伶的上,将残破的身击飞。

“这一剑,是为了祖。”

第二剑接着落在了崔故伶的左臂,鲜血四溅,骨断筋折。

“这一剑,是为了父。”

第三剑落在了的右臂。

“这一剑,是为了千千万万死在你下的灵。”

“这一剑,是为了被你屠戮的凡人。”

“这一剑。”桃桃斩去了的四肢,一剑在的膛,“是为了我。”

桃桃回,将崔故伶的颅从脖颈上一剑斩下,冷冷道:“这一剑,是为了宫。”

“你早该死了。”

崔故伶肢四散,在桃桃的术法控制下,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

桃夭上沾满了鲜血,如同三百年前在血浸染的一样。

剑剑断骨。

第一次将一个人活生生斩成碎尸,桃桃的有些颤抖,但依然稳稳地握住了剑柄。

不远,崔玄一握着一颗脏缓缓走。

桃桃掀起眼眸看着他,他抱起崔故伶的颅。

人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面对少年静的眼神,到了一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惊惧。

记忆,少年总是用一种仰望、的眼神看向,像这样,如同看待死物的目光从未见过,更不明白。

“玄……”满是鲜血的颅上蠕,看起来十分惊悚。

“我是玄。”少年缓缓道,“可你不是。”

他抱着崔故伶的颅,走向那道阵法央。

棺椁犹在,四壁贴着邪的符箓。

崔故伶意识到他什么,倏然瞪了眼眸。

这阵法是针对桃桃设下的。

藏灵身被囚禁在棺材,死会永坠阿修罗之底,不得超生。

但这世上不止有一个藏灵身。

“我杀死了……”

“……而你,杀死了我的妹。”

少年将那颗颅放棺材里,他轻声说,“我们都不可原谅。”

“不,玄,你不能这样对我——”

“玄——”

在崔故伶惊惧的目光之,少年用力推上棺盖,将的惨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他在棺材上钉了钉,扬了土,而跪在了那道阵法里。

里的脏变冷了。

他低,翻一枚破碎的发卡。

樱的瓣碎了一半还可以复原,但消逝于世界上的人却永远都无法回来。

正如那弄堂里的少,永远永远,都无法再看见在单车上明媚而温暖的笑容。

崔玄一神地想。

是没有那样善泛滥,没有带他回家,没有尝试帮他寻找家人,还有悠长而灿烂的人生。

岁月悠悠,还可以不不慢地走。

幼时的星光,空灵的声音,弄堂傍晚的斜阳……

无数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

崔玄一收起发卡,将它放在离脏的地方。

他捧着少的。

一时,身缭着汹涌的灵力。

那灵力并非色,而是摒弃了属之力的纯粹力量,轻轻拂过那已陷死寂的脏。

桃桃收起桃夭,静静看着他

崔玄一的生命力急剧衰弱。

在他身周,浮现起了数道咒术的密语,连接着他与那颗脏。

他将自己的灵力、生命、灵魂,化作了纯的祈愿之力,了那颗的主人。

不能让死而复生。

但足以让的灵魂远离困苦,无忧无虑地去往下一个轮回。

“我去陪了。”

少年苍白漂亮的上略过一抹悲伤的神色。

他轻声呢喃:“结樱,下辈子,别再遇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