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囚禁在蝶苑里,对着他,抱他,吻他,他看我的眼神却像在看一块石,一只蚁,一粒尘埃,为什么?”
绮然望着宫尘的双眸:“为妖,是我的罪吗?”
魔气已至。
宫尘没有回答,从笼罩着蝶苑的魔气里,他知到了那似曾相识的强气息。
自他诞生于蛮荒狱的那天,他就知晓,在魍魉鬼域的,有这样一道力量存在。如一座冰山,不显寒气与峰棱,潜藏于底之下,无人看见,无人知晓,又确实而恐怖地存在着。
——弥烟罗。
蛮荒狱的灵魂,主宰这片天地间的一切,即便三城之王在它面前也只能俯身稽首。
风声呼啸,邪云摇曳,一团的魔气降落在枯萎的丛里。
魔气,带着极强的压迫,迎面直冲而来,妖魔跪地,几乎被它压制得不过气来。
它用魔气化了人形,但没有人的五官与肌肤,一双眼眸如沉睡了千万年的古井,静得没有一波澜。
在它现的那一刻,似乎有结界阻隔了蝶苑的一切,不光画面,桃桃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宫尘还在蝶苑之,他很可能有危险。
想到这里,轻盈的灵魂跳下楼,朝蝶苑的方向奔去。
……
空灵的声音自魔气传来:“妖族之王,你触犯了蛮荒狱的律法。”
半空被网缠住的凡人灵魂痛苦地挣扎。
绮然静地跪伏于地:“既如此,就剔去我的妖骨,剥去我的妖筋,当是触犯律法的惩罚。”
四周跪伏的妖族惊:“王——”
唯有弥烟罗静如初:“我将李修胤从你身边带走,让你闭门静思己过,你思量之,答案仍是这个?身为妖族之王,放弃了你的城池,你的子,所念只是一介凡人?”
“凡人一世,可抵为妖千年。”绮然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凄然,“我活了五百年,见过形形色色的邪祟与凡人,世人都谓妖族之主光鲜亮丽,可这背的孤无人知晓,有时候,漫长的生命未尝不是一种诅咒。”
“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人也会遇到一个人,也会为他放弃一座城,甚至一条命。”
“——到那时,我的,您或许会懂。”
弥烟罗沉默。
魔侍牵着一条锁链,锁链尽缠在一个人的脚踝上。
他瘦削苍白,长发凌,剑眉星目。
在望向漫天凡人的灵魂时,他眼泛起漠然的神色,纠拧的眉梢能看一冷意。
李修胤。
宫尘望向他,人身上隐约有的灵力,不是普通凡人,而是灵。
弥烟罗:“剔妖骨九死一生,你想好了?”
绮然的目光从李修胤现的那刻起就凝固在了他的身上,秋,盈盈转。
可无论看上多久,也换不来他一个回眸。
于是,那莹润的眼波又融了一缕悲伤和凄怆。
“曾经他也为我九死一生。”妖王的声音如一根轻柔羽,徘徊于蝶苑的芳草之,“就当还他一条命,我想一回凡人,如若我死……”
顿了顿:“……放他回人间吧。”
弥烟罗身上魔气四溢,化为枷锁与刀刃,勾住了绮然的四肢,刀锋抵住的妖骨,划开肌肤。
随着一声痛苦的呜咽,殷红的妖血低落在脚下的枯里,像是得到了某种召,枯萎的朵弥放了血色。
绿茎红,妖王的本化为一株几十米的曼珠沙华,招摇在魍魉鬼域的云之下。
化为缕的瓣如千万根红线随风摇曳,粉飘向妖城,一刹那,城遍地绽放了那妖红色的蕊。
城众妖停下了的作,仰望着那株曼珠沙华。
绮然的身完全变成了身。
虽无法发声音,但在弥烟罗作之间,瓣颤抖,能受到正在承受的痛苦。
李修胤漠然的眼现一抹松,从那裂缝里依稀能看到重的痛色。
“即便了人,我也不会原谅你……”他喃喃低语。
一块鲜血淋漓的骨从曼珠沙华的蕊坠落在他脚下,鲜血散发着淡淡的香。
他凝视着那块妖骨,骨上刻着曼珠沙华的纹路。
繁开遍了整座妖城,带来的却不是香与艳丽,而是苍凉的血色与悲怆。
随妖骨坠落,半空的网消融,黏着于网的凡人灵魂获释,从四面八方逃了魍魉鬼域。
巨的曼珠沙华像失去了支撑,缓缓倒下。
“九死一生。”弥烟罗的声音静如常,仿佛在它下死去的不是妖王,而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不成人,也不成妖了。”
邪气遮蔽的云下起了荒凉的血雨,纷纷扬扬散魍魉鬼域每一个角落。
顷刻间,血色的雨成河,蝶苑遍地的曼珠沙华也浸在的汽里,氤氲雾,影影绰绰。
魔侍解开李修胤身上的锁链,他一不,凝固在了这场血雨里。
“那是谁?”
整个蝶苑,无论妖魔皆跪伏于地。
除了李修胤外,就只有一个不跪的身影格外显眼。
弥烟罗一眼注意到了他。
一袭胜雪的白袍,即使漫天血雨也沾染不了分毫。
妖王剔骨身死妖城,蛇妖痛苦得浑身颤抖,低声道:“是新蝶苑,王的凡人宠。”
在魔侍的注视下,宫尘转身走向门。
弥烟罗未发话,无论妖魔,没人拦他。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蝶苑,弥烟罗忽地想起了什么。
它凝视着站在血雨的李修胤,又回望着宫尘离去的方向:“妖王的宠?”
……
桃桃不见了。
在离开蝶苑,宫尘张开掌,印术的对面一片漆。
周遭没有的气息,的子,在看到满城红雨之不可能得住,而现在对面没有任何画面
种种一切都表明,事了。
时表现得再霸道嚣张,也只是一只没有力量的柔弱鬼魂。
虽通术法,却无法使用,就算剑术超群,在遍地邪术的地方也无法横着走。
更别说,邪灵城和鬼城,都想的命。
邪灵城与鬼城在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贸然去找只会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