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笔，蘸着墨汁，在“怪物”三个字加上了“主”两个字。

和桃桃爬式的字相比，他的字行云，像他这张面孔一样好看。

字写完，他还学桃桃在前分别加了括号。

“现在有了。”他说。

桃桃一刹那红了：“我说过，我生前有人。”

“那是生前的事。”他淡淡道，“我不在乎。”

厚重的积雪云遮蔽了整片荒原，天地间只有东极扶摇木下篝火的光亮。

火焰灼烧着木柴，发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这静寂雪夜的屋清晰耳。

桃桃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身旁宫尘的气息却在一刹那变了，带上了一冰冷的杀意。

桃桃愣住，想不就是拒绝了你吗，这是杀我？

荒唐的念在脑持续了几个呼，看见宫尘白袍一抖，罩住了的身。

被他抱在怀里，察觉到磅礴的力量从他涌，直向门。

踮起脚，视线从他衣袍得到解，只见数千道带着浓郁邪气的雾笼住了屋的门。

屋附有宫尘和慧觉布下的结界，理说邪祟不该找到这里才对。

桃桃定睛一看，发现并不是邪祟闯，那些雾的来源是门那株被点了粉正开满繁的桃树。

此时，满树繁的淡粉褪去，转为的邪气之色。

娇弱的朵也消失不见，每一朵都被长着长的妖取代，密密麻麻，足有上千只。

桃桃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形。

神圣净化之力从宫尘指尖泻，化为上千道缕，抵住了朝两人而来的妖。

妖触碰到那雪白的灵力，连带着四周的邪气，一同消散于空气。

桃桃跑屋子。

桃树已死，皱的枝摇曳在冬夜的风雪里。

远山上的桃也全部凋谢，蛮荒狱又恢复了往的荒凉。

“粉有问题。”桃桃想到在集市上的形，背泛起凉意，“那天从粉商人拿走粉的凡人数不胜数，如果说粉点树会化为妖魔，现在那些凡人岂不是也遭殃了？”

望向远天空，于四面八方，邪气弥漫。

桃桃朝距离的邪气赶去，那是一放犯居住的村落。

曾经和慧觉去逛集市时路过歇脚，村里人了慧觉一碗喝。

几个月前还热闹的村落此时静寂无声。

桃桃和宫尘走去，人、妇人甚至是孩子，全都横七竖八倒在泥土地上。

有的扛着锄刚从荒原归来，有的正在灶上饭，锅里还咕嘟着食物，冒着热气。

孩童上凝固的表是惊恐，透过孩黝的瞳仁，桃桃看到了里面映的妖模样。

——和在桃树上所见的一模一样。连续走了几十里，途径几个村子，都是这样的惨状。

凡人像被走了魂魄，全部倒地不起，他们没有死，但也不算活，双目圆瞪，失去了呼和意识。

“我和慧觉去村里讨喝时，村里人说，他们在人间没有犯什么错，因为地里庄稼收成不好，不上租，所以被官府作为犯人放来，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换被困在魍魉鬼域的灵。”

桃桃目光一一落在那些被走了魂魄的凡人躯壳上：“仅凭一罐粉就能拥有这样强的邪气，一定是妖。”

少漂亮的眼眸里是怆然的颜色。

蛮荒狱只是人间一抹缩影，还未去过人间，不知人间的模样。

但听慧觉说，人间的邪祟不比蛮荒狱少许多。

而人间的凡人却更多，遍地哀鸿，苍茫的地上只有凄苦之色。

这些年，见过很多次邪祟追逐凡人从荒原上肆虐而过。

也曾见过在离火石矿上劳作的奴隶为了挖到一块离火石而坠矿坑的烈火。

还见过，被邪祟啃噬的面目全非的凡人倒在荒原上，遍地残肢与鲜血。

每当看到这样的景，总有一种想冲去解救众生于火的冲。

可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力量。

低看向那双洁白修长的。

明明觉得它该有移山倒之力，为什么会没有力量呢？

宫尘偏望着少，所有思都写在上，叫人一眼就能看透。

少轻声呢喃道：“灵拥有凡人没有的能力，应该守护苍生，为什么这个时代会是这幅模样？邪祟肆虐，众生凄苦，如若真有神明，它也对此无于衷，不管不顾吗？”

“你很在乎他们？”宫尘问道。

冬夜的寒风翻卷着他的衣袍，冰冷的雪片落在他漆的眼睫和淡红的角，令少年看上去有几分淡漠。

“我只是觉得，如果万物生灵都可以不不慢地活，低下就能看到繁，抬起就能看见月色，山河清明，九州一色，应该是件很好的事。”

“不过只是想想。”少黯然垂下眼眸，“连神明都无法拯救的人间，怎么会因为我一句在乎而改变。”

宫尘握住垂在身侧的。

桃桃一愣，低看。

他的很冷，却很，完全将的掌包覆在。

想挣开，他却握得更了。

“神明不渡众生苦。”

雪光映着白袍少年，世间风雪月都依稀能在他眉眼之间找到温柔的痕迹。

他腰间风铃轻响，眸光一刻未离面前的少：“我来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