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把他惹急,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明明一个孩,却冷静淡漠得像没有。
他在桌边,垂下椅子都够不着地。
换作别人,桃桃只会当他是个无知的懵懂鬼,但面对他,总觉得他的志不同常人。
慧觉立难安:“这是青楼,我不能。犯他□□妾,死堕恶道,或生人,妻妾亦不贞良,这是犯了邪之戒。”
桃桃懒洋洋地吃着瓜子:“你只是来,又没有嫖,就算嫖了,这里的鬼也不是别人的妻妾,就算是,你是个和尚,将来哪有妻妾你戴绿帽。我都卖色相了,你矫什么?不你喝点酒缓?”
慧觉:“……”
自己已犯了偷盗戒,又被迫青楼险些触犯色戒,现在还他犯酒戒。
再继续下去,他脆还俗算了。
“怕什么,道家也有戒律不得饮酒食,可我那死鬼父从来不管,该吃吃该喝喝,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没人打得过他,邪祟看见他就跑。”桃桃说着说着停下了,“父?”
慧觉斜着眼睛看,好像在说:你是这样一个人,难道你父会是什么正常人吗?
桃桃想不起父是谁了,来到蛮荒狱游荡了许久,此刻很困乏,一翻身躺上了床,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这少的言行举止都不似常人,也得不似常人。
在邪祟的地界,面对两个不才认识不久的生人,竟然就放胆地睡过去了。
慧觉看着桃桃四仰八叉的睡姿,复杂地问宫尘:“到底从何来?”
宫尘不答。
他与常人不同,凡人的孩不会记住三岁前的事,他却连诞生那发生的事都记得清晰。
浓郁的邪气,苍茫的雪,刺痛到骨里的严寒。
一位凡人将他埋在雪里躲过邪祟的搜查,又将他藏在家的地窖。
在那死寂的地底,他一待就是半年。
半年,邪祟找上门,杀死收养他的夫妇将他带回魍魉鬼域。
蛮荒狱之主弥烟罗只他死,至于如何死,那不是它关的。
邪祟先用烧红的铁棍洞穿他的脏,他没有死。
又将他颅砍下曝尸荒野,过了两天,他的颅再生。
第三次,它们将他婴孩的身用刀剁成数块,烧成灰烬,七天之,他于灰烬重生。
他有神明之力护佑,无论死去多少回都能复生。
邪祟无法杀死他。
,它们将他锁在一个狭的木箱里沉鬼域的枯骨湖底。
神明之力只能让他重生,无法消除他的知。
他不断溺毙于底,不断苏醒,循环往复,生与死的界限变得模糊,唯一清晰的是永远纠缠于生死之间的痛苦。
凡人畏惧他,皇室驱邪司他命,邪祟则将他视若不死的玩物。
十三年,他未说过一句话,未写过一个字。
他的生活如一张枯的纸,写满锋芒的杀机。
——孤与痛楚没有尽,直到被允许消亡的那天。
他一直这样认为。
但这古怪的鬼魂的少突然现,在他的纸上挥毫泼墨。
仅仅一,就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即便仍杀机四伏,但枯的纸上竟然被闹了生机。
他也在想,这少究竟从哪里来,是什么人。
少侧身躺着,安详的睡容如夏夜缸里漂浮着的淡色莲。
很难去形容的美,那是一种并不具象的、只有靠才能会到的东西,朦朦胧胧,不在眼里,而在每一寸呼。浅眠的呼声犹如春夜蕊绽放的低语。
从身上飘逸而的不知名香味缭过床柱,融他的知。
是月光下的青草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就像他从未在蛮荒狱见过月光。
门外,鬼鸨的声音隔着一条长廊就能听到:“来了,桃桃,人来了——”
桃桃在浅眠被吵醒,搓着眼睛爬起来。
在来前,神神秘秘和鬼鸨说了一会儿话,接着,鬼鸨就将请这间屋子。
关于们谈话的容,宫尘与慧觉两个孩不被允许旁听,因此也不知道外面来的人是谁。
桃桃被鬼鸨拉房间。
睡得迷迷瞪瞪,但看到朝迎面走来的鬼的那一刻,瞬间就神了。
十几年前,鬼王世子被邪灵王弄瞎一只眼。
朝走来那个人一只眼上戴着色眼罩,一定就是的目标。
鬼衣着华贵,剑眉星目,面若冠玉,在一众奇形怪状的鬼魂里还算英俊。
只是脚步虚浮,眼神里也有几分色相,他看到桃桃那张清秀标致的面孔时顿时怔住。
桃桃擦掉睡着时的,顺往身旁宫尘身上一蹭。
迈着端庄的步子朝鬼王世子走,在路过他身边时,夸张地歪了脚,矫作,顺势倒他的怀。
“哎哟——”
宫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