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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滴答……滴答……

隔着宽疏的门缝,冯娟能清晰地看到对面墙上的破管,从里来的锈,一滴滴淌墙根。

理说,几十年都没人用过的厕所不该有什么怪味了,可分明闻到一沤馊的酸臭味从脚下的便池里反上来。

不,不仅是酸臭,还杂着一腥气。

是在哪里闻过这样的味道呢?

记得,没念学之前,每天清晨都陪逛菜市场,家禽宰杀,血混着粘了一地,那味道和这有些像。

还记得,学时摔在石子路上把膝盖摔开一个血,害怕被骂,憋着没说偷偷回了屋,三十多度的炎夏致使的伤很快溃烂,来的白色脓也和这味道有些像。

但不完全一样。

冯娟突然想起,上周何文建曾递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褐色的粘稠。

问这是什么,何文建一届,已经开始接触解剖课了,他神秘兮兮附到耳边:“这是脉里的血。”

冯娟呀地叫了一声,把玻璃瓶摔到他身上,气得骂:“你拿这种脏东西我什么!”

转身走,被何文建一把抓住:“医学生接触这些是早晚的事,我先带你见识过,这样你以上课就比别人更有经验了不是?”

冯娟狐疑:“你有这么好?”

何文建打开瓶塞,放到鼻下:“闻闻看,我每天在解剖室都是伴着这个过来的。”

冯娟厌恶地挪开鼻子:“这是什么味道?恶死了。”

“尸的味道。”何文建笑看着,“在福尔马林里泡过的尸。”

……

没错,就是尸的味道。

虽然只闻过一次,却终身难忘。

那不光是熏臭,更捎带一叫人形容不的诡异味道,越来越浓,开始冯娟以为是幻觉,直到有滴腥臭的从天板垂直滴落,掉在的鼻尖上,才恍惚过来。

此时已过夜半,不在宿舍睡觉,却蹲在废弃解剖楼四楼的厕,隔着木板朝外窥探。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在什么?

脑子本来已经麻木了,可那滴唤醒了的神志,冯娟突然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在二十分钟前,也可能是半时前。

总之,在不久之前,眼看见,四楼那本该涸的福尔马林池里涨满了,十几具新鲜却面目全非的尸漂浮在池面,吓傻了,脑里翻来覆去地想——解剖楼不是已经荒废了吗?这里为什么会有尸?

一不盯着池子里的东西,耳边传来何文建急切的呼喊。

“娟你别傻愣着,快跑!你快跑!”

何文建的声音是那么急促,那么恐惧,他死命拽,可像被什么魇住了,身沉得像尊铜像。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池子里的东西已经爬到了岸边。

它们皮肤死白,四肢扭曲,每一下骨骼就会发咯吱咯吱的怪响。

何文建将推离池边,自己却被拽住跌福尔马林池里,他瞬间被撕得粉碎,血染红了一池的。

他破碎的管里的一句话是:“娟……跑……”

冯娟顾不得救他,转身没命地奔逃,可解剖楼像是一个偌的迷宫,无论怎么走都找不到楼的。更令人骨悚然的是——能清楚地觉到,那些将何文建拖池子里的东西,正不不慢地跟在身。

……

太阳突突直跳,厕所里的尸味越来越浓,天板滴下的也越来越多,落在的发上、肩膀上,顺着衣领身,触诡异,像是一双冰冷的,在光的皮肤反复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