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难得有点爱好的东西,玉罗刹当然不会不放在心里,他住在西域的那段日子里西方魔教的厨师就变着花样研究做鱼,可又怕白锦觉得腻,玉罗刹也没让人天天往饭桌上端,只是三天一次,次数控制的恰到好处,可以说是上了十二分的心了。可惜他这份心思太细腻、太隐晦,白锦暂时还没有察觉出这个三天一次的规律来,只是每一次吃鱼都觉得十分满足。

这样和乐融融的气氛里,西门吹雪也只能选择忘掉上午跟玉罗刹之间的不愉快。

有白锦在中间调和,他们父子是注定闹不到拔剑相向的地步的。

饭吃的差不多了,玉罗刹看着西门吹雪放下了筷子,才道:“小雪,我跟你师父打算出海一趟,半个月后出发。”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去哪儿?”

玉罗刹道:“邀请我们的人叫宫九,至于他的目的地是何处,我们现在也不大清楚。”

西门吹雪的眼里立刻浮现出了几分不悦,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两分:“是他?”

玉罗刹明知故问道:“你认识他?”

西门吹雪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语气笃定道:“对方来者不善。”

两个家长一脸果不其然的对视了一眼,玉罗刹一手支着头,神色间多了几分认真,他问西门吹雪:“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许多秘密。”西门吹雪沉声道:“比如玉天宝并非你的亲生儿子。”

玉罗刹笑了:“又比如,玉罗刹真正的儿子其实是西门吹雪?”

“嗯。”

玉罗刹冷笑道:“到底还是蛇王那边泄了消息,将西方魔教的势力和万梅山庄勾在了一起。只可惜,这件事已经不算是多大的秘密了。”

西门吹雪不解,白锦却接着说道:“只因玉罗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他已经成长为了足够独当一面的剑客。”

白锦的眸子里清晰的映出西门吹雪的身影。

“旁人的闲言碎语也好,阿谀奉承也好,都已经动摇不了他的本心。吹雪,若你跟玉罗刹的关系暴露,整个江湖都知晓了你的身世,你会如何?”

西门吹雪冷冷道:“与我何干。”

旁人如何指指点点,与他何干?

他西门吹雪,又何曾在意过别人的目光?

玉罗刹笑了,他由衷道:“好孩子。”

虽然儿子不大愿意继承罗刹教这一点让他有些头痛,但总体而言他对这个儿子还是很满意的,他欣慰道:“如此,便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我与你师父离开后,若是陆小凤又带着朝廷的麻烦事来烦你……那多半就是这小子在作怪,至于理会与否,都随吾儿开心。”

西门吹雪挑眉:“调虎离山?”

玉罗刹笑了笑:“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总该留上几个后手的。就像小雪说的,对方的确来者不善。”

西门吹雪正色道:“一切小心。”

玉罗刹点了点头,正为儿子难得的关心而感动不已,却听白锦笃定道:“放心,有你爹在,如不了他的意。”

玉罗刹一愣,仔细消化了一下白锦的意思后,顿觉受宠若惊。

白锦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也觉得好笑,他淡淡道:“吃完了?那就走罢。”

玉罗刹此人,毛病很多,但办事一向是最靠谱不过的。

论老谋深算,白锦自信玉罗刹不会输给任何人,所以无论宫九心里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要有玉罗刹在,他就相信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这天夜里,房里只点了一盏油灯。

白锦坐在油灯前,慢慢的、仔仔细细的擦拭自己的剑。

这已经是他一天之内第二次做出擦剑的举动了。

玉罗刹躺在床上,看着剑客专注擦剑模样,不由好笑道:“你很期待?”

白锦头也不抬,答道:“我还从未与大宗师全力一战过。”

玉罗刹问他:“你又如何知道这一战会是全力以赴的一战?”

“直觉。”

白锦的直觉也一向极准,玉罗刹闻言也收敛了笑容。

“大宗师之间的决一死战,你哪怕胜利了,也必定身负重伤。”

白锦不甚在意道:“无妨。”

他还是头也不抬的擦着剑,却向玉罗刹解释道:“我能察觉到突破的契机就在这一战里。”

突破,又是突破。

面临武道瓶颈的人,其实并不只是西门吹雪。

白锦亦是。

他成为大宗师的机缘在石观音身上,而破碎虚空的机缘,显然就是在那位即将遇见的神秘大宗师身上。

他有预感,且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有时候本座也觉得不可思议。”玉罗刹好奇道:“为什么你总以为破碎虚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白锦擦剑的动作一顿,仔细想了想,才答道:“或许是因为我本就来自另一个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