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柠栀抄起桌上的茶壶砸过去,窗户哐当一声被撞开,冷雨混着雾气灌进来。
等她冲到窗边时,外面只有白茫茫的雾,什么都没有。
但窗台上,多了根染血的红绳。
她捡起红绳,突然想起老板娘算盘上缺了颗珠子,形状正好和这红绳的结一样。
“叮铃——”
钥匙串上的黄铜铃铛突然响了,苏柠栀低头看手环,时间显示晚上八点。
离任务时限还有整整三天,可她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这时,楼下传来杯盘碎裂的声音,接着是那个戴眼镜男人的惨叫,很快又戛然而止。
苏柠栀跑到楼梯口往下看,大堂里空荡荡的,老头正蹲在地上擦什么,抹布浸在暗红色的液体里,越擦越红。
老板娘站在柜台后,手里拿着件红裙子,正慢条斯理地缝补裙摆上的破洞。
“姑娘怎么不睡?”老头突然抬头,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血点,“再等会儿敲三更,想睡都睡不着了。”
苏柠栀没应声,转身回房。
关上门的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有人拖着鞋在走廊里走。
破妄视野里,门板上浮现出无数手印,层层叠叠的,都朝着门锁的方向。
她把椅子抵在门后,又用军刀在窗台上刻了道记号。
做完这一切,才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但神经始终紧绷着——她知道,这客栈的“规矩”,才刚刚开始。
夜里十一点,走廊里突然响起敲锣声,一下一下,敲得人心烦意乱。
苏柠栀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桌上的茶杯里居然多了半杯茶,热气袅袅的,和老板娘傍晚端来的一模一样。
她走过去闻了闻,茶水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像腐烂的桃花。
破妄视野里,茶水表面浮着层灰色的膜,膜下面有无数细小的眼睛在眨动。
“咕噜噜——”
茶杯突然自己转了起来,里面的茶水变成了黑色,映出苏柠栀的脸。
但那映出来的脸没有眼睛,眼眶里空荡荡的,正对着她笑。
苏柠栀反手将茶水泼到墙上,黑色的液体在墙上蔓延,画出一张扭曲的脸,很快又被墙壁吸收了,只留下淡淡的水痕。
就在这时,她听到隔壁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是谁?我家在哪儿?”
接着是老头阴恻恻的声音
“想不起来?那就留下当伙计吧,慢慢想。”
哭喊很快变成了嗬嗬的笑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苏柠栀的门外。
“新伙计,开门呀。”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们一起擦桌子,一起铺床,永远在一起……”
苏柠栀握紧军刀,破妄视野穿透门板,看到门外站着个穿灰布褂子的女人,正是刚才哭喊的那个客人。
但她的脸已经变得和老板娘一模一样,眼睛里的灰色雾气浓得化不开。
“叮铃铃——”
钥匙串上的铃铛突然剧烈作响,苏柠栀感到一阵眩晕,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好多事情都变得模糊。
她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做什么来着?
不行!
她猛地咬向舌尖,剧痛让意识清醒了几分。
破妄能力自发运转,视野里浮现出无数根黑色的线,从门缝窗缝钻进来,缠向她的四肢,线的另一端连着楼下的柜台,柜台里堆着高高的账本,账本上写满了名字,每个名字都被红笔划掉了。
账本!
苏柠栀瞬间想起了任务。
她不能睡,不能被这些东西迷惑。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门板开始变形,眼看就要被撞开。
苏柠栀突然想起老板娘说的话——听到敲三更就赶紧睡。
反过来想,敲三更的时候,正是不能睡的时候。
她摸到背包里的打火机,又翻出几张纸巾,揉成一团握在手里。
就在门板被撞开一条缝的瞬间,她突然冲向窗户,用军刀劈开窗纸,纵身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