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萧至宁就被侍女引着去了前院。萧玦坐在主位上,指尖转着玉扳指,他身旁立着位青衫老者,须发皆白,手里捏着张泛着灵光的黄纸——那应该就是萧玦所说的术席,也是今日为她测天赋的人。

“过来吧,小郡主。”老者声音沙哑,等她靠近后,就将那张引流符贴上了萧至宁眉心。

符纸发出微光,再在场众人微讶的目光下,只见几缕银紫色的灵气从符纸里飘出,像初春解冻的溪流,轻盈地绕着萧至宁转了两圈。

“嗯?法家灵晕?”术席眯起眼,刚要细看,那银紫色的灵气却突然像被狂风撕碎,紧接着,青、白、灰、金,还有些说不出的暗沉色泽从符纸里涌出来,搅成一团乱麻。它们既不流转,也不汇聚,就那么僵在原处,像被顽童揉碎的杂色琉璃,连最浅的光晕都凝不起来。

“这……”术席捻着胡须,略显迟疑的对着萧玦道:“灵根斑驳,杂而不纯,虽能修习九流术法,却也只是末流资质,怕是难有大成。”

萧玦眉峰蹙了下,指节在扶手上敲了敲,没多言——于他而言,他对这个女儿本就没有过多期待,再说,他也不止这一个女儿。

倒是林素薇,坐在旁边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抬眼时,眼里那点刚浮起的期待彻底沉了下去,成了明晃晃的失望。

“素薇,”萧玦终于开口,“带她下去。先教认字说话,慢些无妨,别在外人面前露了野相。”

林素薇应了声,放下茶盏起身。她没看萧至宁,只淡淡道:“跟我来。”

跟着林素薇往外走时,萧至宁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其实在刚刚术席将引流符贴上她额头的那一刻,她是感觉到了体内雷元晶的异动的,但好在,只有那么一瞬,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异常。

…………

林素薇的院子栽满了玉兰,石桌上摆着摊开的字帖。她拿起支毛笔递过来:“先学写自己的名字。”

萧至宁沉默的接过笔,她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她只是不愿,也不能——不能在林素薇面前显露她的半分异常。

林素薇并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在教了三遍“萧至宁”三个字,却见她始终垂着眼不吭声,连指尖都没动一下时,终于按捺不住,声音冷了几分:“哑巴了?”

萧至宁还是没反应,或者说不知道该做出怎么的反应,她不是天生的演员,唯有用沉默来应对。

而就在林素薇眉峰蹙得更紧时,院外传来清脆的笑声:“母亲!我回来啦!”

萧璃珞提着裙摆跑进来,双环髻上的珍珠叮当作响。她一眼就瞥见石桌旁的萧至宁,眼睛亮了亮,又飞快地瞥向林素薇,见母亲脸色不好,立刻笑嘻嘻地凑上去抱住她的脖子:“母亲这是在教姐姐认字呀?不如让我来教吧!我刚从先生那里学了新字呢!”

她眼里的嫉妒藏得浅,像怕被抢走糖果的孩子,却装得一派天真。

林素薇正烦躁,闻言便松了手:“也好,你带她去你院子里,先从‘人’‘口’‘手’教起。”她说着揉了揉额角,显然没心思再耗。

萧璃珞立刻拉起萧至宁的手腕,话语柔和力道却不轻:“姐姐跟我来!”她的指尖带着脂粉香,和蛇母冰凉的鳞片截然不同,萧至宁挣了挣,没挣开,只能被她拽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