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民部贪墨案和军饷贪墨案,已经让这位帝王落下了心理阴影,真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奴婢遵旨。”

高月躬身应道,一丝不苟的模样,倒比寻常内侍多了几分沉稳。

温禾也顺势行礼:“那微臣便告退了。”

“去吧去吧。”

李世民摆着手,一脸不耐烦,仿佛多待一刻都嫌他聒噪。

可等温禾与高月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后,他却忽然笑了出来,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击着,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这竖子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有了这笔钱,倒是能提前开始筹备对付突厥了。”

他想起温禾之前闲聊时提过的话。

贞观三年他派遣李靖出征,历时近一年才剿灭东突厥。

可现在,他有些等不及了。

温禾说过的渭水之盟并未发生。

可当年父皇送突厥财物以求安稳,终究是奇耻大辱。

市井之中,甚至有流言说父皇曾向突厥称臣,前些日子突厥使臣来朝,不也借着酒意说过类似的浑话吗?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改元贞观了。

若是能在明年就灭亡突厥,那后世之人说起他时,或许就不会只盯着杀兄弑弟不放了吧?

父皇也能在大安宫里安安心心养老,不必再为外患忧心。

“来人!”

李世民扬声道。

“速召兵部尚书李靖、中书令房玄龄、民部尚书窦静入宫!”

此时正出宫的温禾,压根没料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竟彻底点燃了李世民灭突厥的决心。

他与高月带着两名百骑,不多时便赶回了郑元璹的府邸。

刚进大门,就见张文啸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连行礼都带着几分仓促:“小郎君,出事了!”

温禾蹙眉:“何事如此慌张?抄个家而已,怎么接二连三出事?”

张文啸喘着粗气,急声道:“是苏中郎将,他罚了刚才护着您的那两个弟兄各十军棍,说他们看护不利,竟然让犯人近身!”

“什么?”

温禾还没说话,身旁的高月先吃了一惊,连忙上下打量着温禾,眼神里满是关切。

“温县子可有受伤?”

他又转头对着张文啸厉声呵斥:“你们百骑便是如此当值的?若是那靠近之人身带利器,县子岂不是危险了!”

温禾若是出了事,他都不敢想陛下会如何震怒。

“就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温禾有些无奈,他倒是没想到苏定方如此较真。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军伍之中,规矩大于天,护卫主官不力,本就是该罚的。

而且苏定方是未来的百骑之主,此刻立威也是应当,他不好去反驳。

“张文啸。”温禾沉吟道。

“你去找李义府,让他从账上支十贯钱,你亲自送到那两个弟兄手上,就说是我给的汤药费。”

张文啸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喏!”

高月在一旁听着,眉头微蹙:“温县子,此事不妥吧,军法如山,苏中郎将按律处罚,您这般私下补偿,怕是会让他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