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于沈瀚来说,这种情况实在太常见,一时间他的脑中有无数方案引走这些刺客,然而他还未开口,便瞧见赵峥已经直接冲了上去,沈瀚愣了几秒,咬牙道:“毛小子,没见过这么莽的。”
赵峥对上那几个隐阁刺客,并不落下风,沈瀚看得心惊胆战,只觉赵峥的风格比从前要凶狠许多,招招都在下死手,眼见打斗声要惊动整个衙门,他忙丢了两个烟雾弹,周围立刻被浓烟包裹,视线里只有白茫茫一片,又捏着嗓子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一时间本来寂寂无声的衙门里乱成一团,人像蚂蚁出巢一般匆匆忙忙从各个地方钻出来四处奔走,沈瀚在制造混乱方面是一把好手,玩得不亦乐乎,等想起来,赵峥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地上几具尸体,而牢房的大门也已经关上,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留在外面静观其变,以备不时之需。
牢里常年不见天光,扑面而来的便是潮湿的水汽以及稻草被水浸久了产生的古怪味道,除此之外,好在赵峥戴着面罩,,门口挂着两支火把勉强能照清楚内部的轮廓,脏乱狭长的通道逼仄压抑,跟普通的牢房没有什么两样,令赵峥讶异的是,他顺着通道一路走进去,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别说看守和犯人了,连老鼠都没瞧见一根毛。
他取了一支火把,等到了通道的尽头,发现还有一扇暗门。
他不免谨慎起来,仔细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便伸手去推那扇门。
很普通的老旧的木门,带着斑驳的污渍,一推就推开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在狭窄的过道里分外刺耳,赵峥从地上摸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往里面一丢,没有机关的声音,只听见石头往下滚落,很久都没听见到底,便判断下面还有一层。
赵峥心里愈发奇怪,如果是守卫森严,层层机关,他还轻松些,可如此平静无波,不知是唱的空城计,还是对手根本没考虑到有人劫狱,最不好的设想便是精彩的都在里面了。
夜行衣的头套实在太闷,他也没有隐藏身份的想法,索性将头套拽掉,露出真容,束起的头发有些凌乱,即便是在冬日也出了汗,两绺头发贴在鬓边,衬得映着火光的眼睛愈发明亮起来。
而摘下头套的同时,一股古怪的腥臭味直冲进他的鼻腔,就像被门封印了许久,随着木门的打开一起被解放。
推开木门不是台阶,而是陡坡,陡坡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稍不留神便会脚下一滑,然而有新添的车辙和脚印的痕迹,十分杂乱,可以看出之前几乎没有人来过这里,只是近日才频繁用上。
赵峥顺着陡坡一步步走下去,转了好几道弯,可见这地下有多深,一路的滑腻青苔,水汽和腥臭味越来越重,只听见偶尔水珠落下的滴答声,里面黑漆漆一片,连个照明的火把都没有,他举着的火把犹如夜空中的微芒萤光,只照得到布着污渍的墙壁,也是他胆大心宽,直接对着黑暗问了一句:“有人么?”
令人惊喜的是,黑暗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谁?”
声音模糊,若不是赵峥耳力好,根本听不清他说得什么,赵峥听着声音似乎有点熟悉,大喜,循着那声一边走一边凭着记忆搜寻:“是哪位前辈?在下赵……原峥。”
“原……原峥……”那人低声喃喃两句,似乎刚刚醒来,在迷迷糊糊回忆这是个什么人物,随后猛地一惊,尽量拔高音量,“原少侠!别过来!快跑!”
“快跑”这个词,赵峥其实听过不少次,可惜他从来不会执行,然而此时也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感觉到脚下踩着的不是土地,也不是湿滑的青苔,而是一种更软、更黏腻的东西。
当他用火把往地上照,想弄明白踩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时,他感到有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他。
赵峥举着火把抬起头,饶是他再无惧无畏,已经见过不少场面,也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腥湿的气息直接喷洒到他脸上,那股味道,让他本能屏住呼吸,立刻后悔刚才将头套扔掉了。
那是一头足足有两人高的巨型蜘蛛,单是眼睛就快有人的一个头大,况且还是数不清的眼睛一齐盯着,让人不寒而栗,强壮有力的螯肢上是坚硬的黑毛,闻到陌生人类的气息,便吐出雪白的蜘蛛丝,幸好赵峥反应够快,足尖一点立马跳开,险些被丝缠到,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踩到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蜘蛛丝,上面布满了黏液,虽然不至于黏得动不了,但也十分妨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