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的星空和大海,绯红的花田,黑白相间的仙鹤齐舞,还有漫天温柔的萤火。
若论世间最极致的风花雪月,怕也不过如此。
长安已经看呆了,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他伸手去抓身边的萤火虫,赵峥将他放下来,落在花田间,下面的萤火虫更多,好让他去追着玩。
长安追了一会儿,追得满头汗,却也只抓到一只,捂住手跑回来给赵峥看,小心翼翼地打开合起的掌心,里面有一团小小的萤火。
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放开手让那一只小可怜飞走,却见赵峥也展开合拢的手掌,从缝隙中看到里面至少有十几只聚在一起,盈盈一团火。
长安抓着他的手往里瞧,等稀罕劲儿一过,才掰他的手:“放了罢。”
赵峥依言放开,十几只萤火虫重获自由飞起来时,照亮了他的脸,眉眼间俱是化不开的柔。
长安看着他有些发怔,内心酸酸涨涨,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在肆意生长,溢出的情绪无处可去,最后化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又不想让赵峥看见,便扑到他怀里,把眼泪蹭到他衣服上。
赵峥双臂拥住他,问:“好看么?”
长安道:“好看。”
“好玩么?”
“好玩。”
“那还跟哥哥生气么?”
长安道:“没有生气。”
赵峥摸摸他的脸:“还骗我?这么久都懒得理我。”
从千鹤岛住到秋家别院这段时间,他们的确都没几次说上过话,一来赵峥成日在千鹤岛不知道忙什么,二来长安在为秋少言费心,来去奔波用针灸和药汤吊着他的命,晚上睡觉也没有在一起,竟然很少碰面了。
长安道:“是没空。”顿了顿又说,“你不理我。”
赵峥笑:“哥哥恨不得天天看着你,哪里还舍得不理你。”
长安不如他会花言巧语,憋了一会儿也只憋出一句“一样”,便往他怀里蹭,“哥哥哥哥”不停喊,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补回来。
赵峥心里柔成一滩水,横抱起他在海岸边坐下,看飞鹤重新回到栖息之地,看萤火依旧悠然飞舞,看海水翻涌,看繁星闪烁。
海风掠过,万籁俱寂,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二人而已。
他们的父辈曾经在这里相遇相爱,如今轮到他们了,竟然有种轮回之感。
赵峥道:“以前听我爹说,他在千鹤岛上偷躲了一个月,也就把红叶秋霜花田给拔了,拔成一只鹤的形状,找了几只小蜡烛放在花中,就这么把我娘给拐跑了。”
并且在花田中舞了一整套捞月刀法,把大好的红叶秋霜花田给劈得七零八落,几乎一株完整的花都不剩,在蜜月期过后的老夫老妻生活里,经常被赵娘子抱怨种了那么久的花田就硬生生被糟蹋了,可是当年却是把十八岁的清纯圣女迷得头晕眼花,灵魂出窍,认为是天底下最浪漫的事,为她做这种事的人是最值得托付一生的男子。
赵峥当时正是中二的年纪,听完笑得前俯后仰,觉得他爹实在是酸腐,也无法理解恋爱中的人的情趣,这种幼稚的手段他一辈子都不会拿出手,也不会用来哄女孩子,毕竟这天下没有人能配得上让他花费心思的,要想跟他在一起,就得无怨无悔,完完全全顺从他,不得作妖。
除非是长安生气了,他是要多费些功夫。
不过他看过红叶秋霜之后,倒是十分想试一试他爹的那个方法,只不多得改良才行。
他只是觉得很美,既然来了,应该让长安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