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从默闻言也望过去,果然方才还是空无一人的门口出现了一个白衣青年,面容清冷,气质出尘,当是谪仙之姿,只是手中空荡荡的,少了那柄标志性的出鞘剑。
没有剑的剑仙,恐怕是不能当剑仙了。
阿史那从默打量完毕,对于好皮囊的人一向视为草包枕头,不免生出轻慢之心,问道:“你就是江孤屿?你没有信守承诺,何故带剑还杀了我手下人?”
江孤屿道:“你看清楚,那不过是片柳叶,我自是信守承诺,所以。”他看了眼秋少言,脸上表情总算有了细微变化,“把我的人还给我。”
阿史那从默一看,那血泊之中果然有一片被浸湿的柳叶,没想到这人竟然能用一片柳叶便连取二人性命,果然是有些本事的,也收了方才的轻视,道:“还你自然是没问题,可你须得过我这一关。”
江孤屿望向他:“你又是谁?”
阿史那从默道:“我非汉人,乃是突厥勇者阿史那从默,一向听闻你们中原武林多高手,尤其是你,更是什么第一高手,便来会会你,看看谁才是第一高手。”
秋少言道:“他是剑客,武功精髓便是在于剑,你不让他带剑,又能会得几分他真正实力?”
“我们打架,你掺和什么?”阿史那从默烦躁道,“不让他带剑不是我要求的,是那老妖婆写的,她怕事与我无关。既然他不用剑,我自然也不会用武器。”说着便将脚下那两柄大锤甩得远远的,“这样就公平了,来罢。”
江孤屿自是没有二话,同他撕斗起来。
他们两个,一个如饿狼扑食,直接凶猛,一个如鹰戏恶狼,从容不迫,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但秋少言看出江孤屿是落下风的,虽然此时不明显,但时间一长,江孤屿的胜算越低,不免焦急起来。
他屏息观战,任何细节都不愿意放过,总算从阿史那从默身上看出破绽:他出招的时候总是会避开右小腿,那里应该是不久之前受过伤,便指示身旁的小孩儿:“富贵儿,去,打他右小腿外侧。”
富贵儿不假思索,从方才死掉的二人身上摸出一把弯刀,趁着那俩人混战之际瞅准机会往阿史那从默右小腿上砸了一下,砸得是十分之狠,疼得阿史那从默大叫一声,跳起来捂住小腿,被江孤屿按在地上。
阿史那从默勃然大怒,指着江孤屿道:“好你个江孤屿,我听说你们中原都是君子,如今居然趁人之危请帮手?!”又指着秋少言二人道,“你们这两个小子,今天也是别想出这个门!”
秋少言强打精神朗声道:“他是君子,我是商人,你只听说中原多君子,却没有听说商人多奸诈之辈么?”
阿史那从默一愣。
又听那商人继续道:“再说,你用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引江孤屿过来,还不是同样狡诈小人?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你们就欺负他端正,那可不成,我们做生意的可不端正。”
阿史那从默哪里有他会巧言诡辩,气得一时间说不出反驳之语,再思他说的的确一点都没有错,是自己阴人在先,只好先咽下这口气:“既然如此,就当是你三人才联合打败我,这一次不算,江孤屿,下一次你带剑了,我再跟你好好较量一番。”
秋少言道:“阿史那从默,你若是想比拳脚,江孤屿并不能算是高手,他只是剑术通达,赢了他你也没什么滋味,我倒是有个人选,拳脚功夫堪称天下第一,只怕你在他手下,连十招都接不住。”
阿史那从默惊道:“这世间还有如此高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秋少言道:“此人鲜少在江湖中走动,故而名声不及江孤屿传播久远,是个极为神秘的人物,并且见到过的人……都不存在了。”
他的语气遮遮掩掩,像是怕招来祸端似的,让人以为见过此人的都被他杀了,果然引起了阿史那从默的兴趣:“说了这么多,这人到底是谁?究竟要怎么找到他?”
秋少言道:“此人大名跟你倒是有缘,他姓姜,单名一个默字。平时是不出来走动的,喜欢一个人在江边钓鱼,常年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如果你有一日在江边看到这样的人,差不多就是他了。”
阿史那从默道:“好,我便要去回一会这个姜默,等我打完他,再来找你们,告辞!”
他提起自己的两柄大锤,便朝外走去,看也不看那两个手下一眼,毕竟又不是他族中之人,只是暂时合作关系,还不值得他看一眼。
他一走,庙中便只剩下三个人,富贵儿去拉秋少言的手,想把他拉起来快回去,哪知浑身热得厉害,竟然躲开他并且赶他:“富贵儿,你快出去,把门带上……”
富贵儿似懂非懂,看着他脸有些发红,莫名羞赧起来,只知他似乎身体不好,呆呆站在原地,想帮他却不知所措,那厢江孤屿已经挡在他面前,将秋少言抱在怀里,不让他瞧上半分:“你出去。”
富贵左右都看不到人,问:“你们做什么,要我出去?”
江孤屿道:“他中毒了,我帮他解毒。”
富贵急道:“我也要留下来,帮他解毒。”
江孤屿道:“你看了他就会死。出去,走远点。”
富贵儿:“???”什么毒这么可怕?!
可他听着秋少言在小声哭泣,心道可能真的不好,都把人疼哭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出去把门带好,隔着门缝儿偷偷往里张望,隐隐约约听到秋少言哭声和喘-0息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那么痛苦,反而让他脸红心跳了,想继续看下去。
哪知一把弯刀飞过来钉在门上,门颤了颤,让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要是再看下去,恐怕那把刀就是钉在他胸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