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站在落地窗边拿着手机拍雪景,封弋伸手牵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南知不解。
封弋拿过一旁的羽绒服帮她裹上,带着她往外走:“不是想玩儿?”
一下被看透心思,南知不好意思地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七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乖乖地缠在她脚边,跟着他们的步调走到花园。
草坪上白花花一片。
南知蹲在一旁,又开始堆雪人,封弋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搓了个雪球。
末了随手朝七三扔了过去。
七三没有防备,被打中身体,雪花散开,它“呜呜”着朝南知跑来,想要告状似的。
南知摸了摸它的脑袋,突然也伸手抓起一把雪,往封弋身上一洒。
封弋本来没有穿羽绒服的习惯,但这个冬天,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病人,南知在他的穿着上也格外在意。
于是此刻,他的黑色羽绒服上立刻绽开无数白色小花。
封弋低头看了眼,没有拍去,不怒反笑:“帮它欺负我是吧?”
南知挺着腰板解释:“那、你先欺负七三的。”
“哦?”封弋凑过身,恶狠狠似的,“我可不光欺负它。”
说着,右手一拽,南知措手不及,被压在了雪地上。
脑袋上戴着帽子,身上是羽绒服,倒是不觉得冷,南知反而觉得这种躺在雪里的感觉有些奇妙。
封弋俯视着她,末了痞痞地笑了一下:“宝宝,要试试在雪地里接吻吗?”
南知浑身都僵了,有些惊慌地侧头。
后花园里虽然没人,但爷爷和张姨都在屋里,要是谁在二楼,望窗口看一眼,就能看到亲密的俩人。
“会被……”南知阻止的话还没说完,封弋已经吻了下来。
裸露在外的脖子触碰到身下的雪,蹿起一阵凉意,但他的双唇,却灼热如火。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人紧张,却也让人着迷。
她抬起手,不小心带起几片雪花,随着她搂住他脖子的动作,掉落在她嘴角。
而后在唇舌纠缠中,不知不觉地融化。
只一会儿,封弋怕她冷,翻了个身让自己垫在下面。
这样一来,倒像是南知霸王硬上弓似的。
但此刻的俩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直到,身后有人尴尬地咳嗽。
“咳咳,那个……知知啊,你小心着点阿弋的身体。”
南知浑身一僵,立刻蹿了起来。
回头时,老爷子已经转身快步离去,跟后面有债主在追似的。
“……”一天被撞见两次是什么体验?南知回想着刚才的场面,面红耳赤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封弋倒是满脸轻松,躺在雪地里发出一声声低笑。
南知恼羞成怒,抓起一把雪,想往他脸上扔,最终却又不舍得,松开手后,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今天的天格外晴朗。
太阳突破云层,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封弋坐起身,看着鸵鸟似不愿抬头的南知,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想,这是他度过的,最可爱的一个冬天。
哄了好一会儿,终于把南知哄好了。
封弋为了赔罪,自己也堆了个小雪人,和冰箱里的凑一对。
进门时,张姨正对着门口一个大快递出神。
南知疑惑地问:“张阿姨,怎么了?”
“知知,阿弋,你们回来得正好,刚才快递员送来一个快递,说是阿弋的,这么重,会是什么东西啊?”
封弋低头看了眼,在看到快递单上寄件人是“李晨风”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张阿姨,是我的。”
“是那就好。”张阿姨去厨房里拿了把剪刀,把箱子外的快递包装袋拆掉。
封弋没有当场拆开,直接把箱子带回了卧室。
南知看着他把箱子打开,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二三十个木雕少女像,每一个,都和他当初放在柜子里的那个差不多,但又有细微的差别。
差别在于,细致度和雕刻手法有所差别,显然不是同一个时间段雕出来。
而相同点在于,少女都是高马尾,胸口的衣物上,也都刻着“烟里”二字。
她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你……什么时候刻的啊?”
封弋把里面的木雕像一个个取出来放进柜子里。
“在国外的时候无聊刻的。”
“那我生日那天,你送我的也是……”
“回国的时候不方便带,就只带了那一个觉得刻得最满意的。”
“可是那个胸口,为什么是一朵小花?”刚问完,南知自己想明白了,“你后来改的?”
“嗯。”
虽然他说的平淡,但南知还是难以想象,面对一个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女生,是什么,支撑着他做这些事情。
封弋拿起手机,给李晨风发了条道谢消息。
李晨风只说举手之劳。
待放下手机,身旁的小姑娘已经红了眼眶,眼睛里水光闪烁,将掉未掉。
封弋无奈叹气。
他的右手拇指指腹拭过她眼角,摸到一抹湿润。
南知眨了下眼睛,那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哭了好不好?”封弋抚着她的背,轻笑,“其实对我来说,刻这些的时候,反而是我在国外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
南知吸了吸鼻子,靠在他怀里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她侧着头,视线正好对上柜子里那些木雕像。
雕像胸口的“烟里”两字,分外显眼。
南知思索片刻,突然仰头问他:“封弋,过段时间,我们回一趟烟里吧?”
封弋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点头说“好”。
本来是打算抓住新年尾巴去的,但因为新年事儿多,一直到开春,俩人才抽出都有空的几天,回了趟烟里。
张姨听说这个消息,早早就把家里钥匙塞给了南知。
车开了近三个小时。
先停在守护者之家门口。
封弋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南知准备的礼物。
进门时,南知吓了一跳,因为守护者之家这小小的院子,像是被改造过,不仅多了好些儿童玩乐器具,连屋子里的桌椅都被换过,焕然一新。
南知猛然想起来,之前章老师对她提过收到一笔大资助,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顿住脚步,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是你捐的钱吗?”
封弋没有否认。
南知不禁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啊?”
印象中,她并没有和他提起过守护者之家。
“最开始是听阿姨提了一句,后来更多,是听温巡说的。”
南知不由讶异,笑着瞪他:“你是把我身边的人都收买了?”
封弋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这不是怕你不要我?得给自己找几个后援团。”
南知心里酸酸的,封弋这话听着是玩笑,但她其实很清楚,多少也有几分真心在。
所有人都觉得他游戏人间,心不定,可其实,他一直捧着一颗最真的心,跪在她面前,等她去摘。
南知笑着挽住他的手,轻斥:“以后再说这种话,晚上就不准进卧室了。”
封弋不气反笑:“那也行,正好还没试过别的地方。”
南知:……???
煽情的氛围立刻消失无踪,南知狠狠在他手臂上拍了一记。
“嘶。”
眼见着她快步往前走,封弋赶紧跟上,强势地重新将她搂进怀里。
一转角,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护工小妹妹。
见到南知,她惊喜出声:“知知姐,你怎么回来了啊?这位是?”
“啊。”南知拉着封弋,现在介绍起来,已经完全自如,“我老公。”
“姐夫好。”小妹妹笑着点头,遗憾地说,“你来怎么没事先说一声呀?章老师去乡下了,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呢。”
“没事没事,我就是正好经过,想着给孩子们带点礼物,你帮我发一下就好。”
“那好吧。”
封弋把箱子抬到孩子们的午睡室门口放下。
见孩子们都在睡,南知没有打扰,对小妹妹说:“你去忙吧,我们待一会儿就走了。”
南知是这里的熟人,所以小妹妹也不觉得她是客人,丝毫没有扭捏:“那好,等他们醒了看到礼物肯定很开心。”
她拿着拖把很快离开。
俩人站在窗口,谁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里面安睡的孩子们。
和很多人相比,他们是不幸的,但和黑暗角落里的另外一些孩子相比,他们又是幸运的。
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封弋突然压低声音问:“宝宝,你想要孩子吗?”
南知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柔声反问:“你想要吗?要的话,等我毕业……”
“不是。”封弋打断了她的话,“我是问,你想不想要?如果你不想,那我索性去结扎算了,毕竟避孕套也不是百分百保险。”
南知:“……”
他的话不太正经,但表情却很真挚,显然这并不是冲动下的提问。
“你自己呢?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封弋靠在墙上,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无所谓啊,如果生了,像你大概会很可爱,如果不生,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二人世界,也很好。”
南知见过太多独断□□的男人,即便他们一事无成、浑浑噩噩,也总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什么事情都要由自己决定,比如她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