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去公司的路上。

暮染坐在后座上，手里始终捏着的是那份离婚协议书，从今天开始她和聂熠之间也就真的没关系了。

没关系了，也好！

其实按照道理讲，这件事她不应该就这样算了的，聂熠毁掉了她的人生，余秋桐毁掉了她的执念。

这两个人，她应该给他们一顿好收拾才对！

但她没有这样做……是觉得和这样的人纠缠在一起久了，只会让自己也跟着他们一起变的恶心。

那样对她来说，太不值得了！

纵然一切都没有了，她还可以有自己，虽然就连这份自己也都残破不堪，但她不能放弃自己。

所有人都可以说自己不好，也所有人都可以抛弃自己，但她不能，她不能说自己不好，也不能放弃自己。

是的，不能，一定不能！

“大少夫人，不好了。”

“怎么？”

“小心……！”，“嘭，啊……！”只听到司机说了‘小心’两个字，然后她的头就狠狠的撞在了车座上。

瞳孔涣散中，脑袋也嗡嗡作响！

然后就感觉身子在车里一阵翻滚，外面还发出刺耳的擦声，还有玻璃碎裂的爆破声。

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响起，最后她扑在车里，整个人都是倒转的！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出车祸了。

不等她反应，车子就急速的飞奔了起来，暮染：“……”

司机的车技还算好，即便是车都被撞成了这样，还依旧用尽浑身最后力气避开了那辆急速而来的大卡车。

……

“哒哒哒，哒哒哒！”医院走廊上传来凌乱的高跟鞋着地面的声音。

柳灀满头大汗的奔跑在医院的走廊上，“暮染是在哪里，暮染，刚才车祸的暮染送来了你们医院……！”

“还在急救室，直走到头！”护士指引的声音响起，柳灀来不及说谢谢就直接朝那边奔了过去。

电话急促的响起，柳灀一边跑一边接起，电话那边响起老宅佣人的声音：“夫人，老爷子晕倒了。”

“……”晕倒了！

“是因为大少奶奶的消息。”

“赶紧送医院。”

柳灀现在直接要疯了。

赶紧打了电话给丈夫，现在整个聂家都乱了，怎么就能乱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怎么就能呢！？

聂老爷子到底为什么会晕倒不用说，暮染是他很牵挂的孩子，听到暮染去找聂熠的路上出了车祸，急的。

柳灀现在也急的不得了。

丈夫的电话打通了，她说明了情况后，电话那边的男人说让她看顾好暮染这边，老爷子那边交给他就好。

挂断丈夫的电话后，柳灀就来回度步在医院的走廊上，那样子看上去焦躁到了极点。

刚才来的路上已经给聂熠打过电话。

此时聂熠也赶过来了。

“怎么样？”虽然只有三个字，但语气中焦躁也是那么的明显，只是这时候本就焦躁的柳灀自然没听出来。

只听她道：“聂熠，就算你不认我这个母亲也没关系。”

“……”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次暮染的事儿要是和余秋桐有关系，我就是上天入地也要让那个女人不得好似。”

柳灀气坏了。

即便是以前阻止聂熠和暮染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般强横过。

这种口不择言并且犀利又强硬的态度还是第一次。

聂熠脸色微变，沉了沉：“和她没关系。”

这几个字说的非常坚定，也彰显了他对余秋桐的信任，

柳灀气的不轻，但现在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暮染还在里面，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吵什么。

急救室里。

暮染出血量很大，医生对她说：“这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不，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定要，医生，请你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语气悲凉中透着浓浓的坚定。

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的……！

在被救护车从那变形的车里抬出来的那一刻，暮染当时的恨意滔天，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不离婚了。

是的，不离婚了！

不但不离婚了，而且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怎么能让他们好过呢？

她现在都放手一切了，将自己能让的东西都让出来了，然而这两个贱人还不满意，竟然还想要她的命。

好啊，那她就用自己的这条贱命跟他们斗上一斗。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连她自己也都不在乎了！

余生如此的不安好，那么祸害她的人又怎么能安好呢？

如此想着，暮染也就完全的不客气起来。

“这个孩子你坚持生下来，也不是什么好的？我们检查了其中植数，这孩子生下来不会健康。”

“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

即便是生下来是个傻子也无所谓。

她会用她的手段让安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孩子是如何来的，她聂熠不是喜欢绿吗？那他就让他满身都绿。

余秋桐不是爱当小三吗？那她就让安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是个什么货色。

医生没想到她会坚持到这样的程度。

手术进行了足足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暮染不好受，而这些痛她全部都给记下来了。

一点一滴，所有的一切都记下来了，而这些，都是记在聂熠和余秋桐头上的。

“已经好了，你需要住一个星期的院，并且以后半个月要来复查一次。”

“谢谢医生。”在听到孩子保住的时候，暮染因此松了一口气。

收拾器具发出冰冷的声音，暮染瘫软在手术台上，整个人都空洞的厉害。

成全吗？

真是去TM的成全。 ……

急救室的大门打开。

先是护士从里面出来，“谁是家属？”

“我是丈夫！”

“我是妈，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好。”对丈夫两个字，柳灀此刻是讽刺到了极点，即便这人是她的儿子，她也觉得讽刺。

谁知道刚才暮染出车祸的时候这人是不是和余秋桐在一起？

她虽然是一个母亲，但也是一个女人，对自己儿子这样的做法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护士以为柳灀是暮染的亲妈，看这两人关系也不太好，也因此没理会这个自认为是女婿的聂熠。

对柳灀道：“好在孩子和大人都没事儿，需要在医院观察一个星期！”

“好的，谢谢，真的非常感谢。”柳灀听的眼泪都冒出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对医生的感激。

听到说车祸，她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孩子保不住了！

毕竟那么严重的车祸，这孩子要怎么保呢？

然而没想到医生还是将孩子给他们抱住了……！

暮染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弱不堪，小脸白的跟鬼一样，柳灀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没事了染染，没事了。”

“妈妈。”

“嗯，我在。”

“……”

“告诉妈妈，疼不疼？”柳灀心疼的厉害。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般，而这从怀孕到生的过程中更是不敢想。

多少意外都可能会出现，那些东西……！

“没事了。”暮染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那笑容，却让人更心疼。

然而这状态在柳灀看来，她都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然而却还在安慰她。

这样的暮染，简直是……！

“染染。”语气哽咽的厉害，显然是心疼的。

即便是一边一直不发一言的聂熠也都对此刻的暮染有了一丝怜悯。

然而那怜悯最终被他的冷漠给代替。

病房里。

柳灀的手机响起，是丈夫那边打来的，她哭唧唧的对那边道：“好在孩子保住了，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要是孩子没保住的话，别说是捏老爷子不会放过聂熠，就是柳灀自己也不会善罢甘休。

余秋桐她知道回来了，那么她也就不会客气的将人给暴露在老爷子那边，现在……已经不会客气了。

显然，柳灀在着急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想这是不是和对方有关，直接就将罪名给摁了上去。

就好似霍家，根本不管有关顾薇的那些视频到底是不是霍家发出去的，只管胡乱的报复完再说。

挂断电话，柳灀看向暮染苍白的小脸：“那个，染染，妈妈并非是因为孩子才对你好的。”

“我知道！”暮染点点头。

柳灀对她的好，那种好似让人无法挑剔的，这在很久以前暮染就感觉到了。

那种好，是发自内心里的好。

这么多年，以前她没怀孕的时候她也对她很好，只是想到现在这个孩子的来源，暮染心里就有些沉痛。

她不想对不起她的，可是她的儿子……！

“妈妈。”

“嗯？”

“若我是你的女儿就好了。”这样不管她犯下什么样的错误最终都是会被原谅的。

然而现在呢？她还能被原谅吗？事情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不是她愿意的，但到底还是让事情走到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到底还是不甘心了！

即便这份不甘心会让她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你就是我的女儿啊，傻孩子。”柳灀心疼的摸了摸她汗湿的头发。

赶紧让家里的佣人给暮染送来衣服，还安排好来照顾她的人。

现在这个时候将她带回家也没人会放心，最好是听医生的话，在医院好好的养着。

暮染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柳灀担心她哭坏了，赶紧给她说一些值得开心的事儿。

然而这个时候对暮染来说，大概也没什么事儿是值得开心的。

但柳灀愿意说，她自然也是愿意听的。

最后的最后……！

“染染。”

“嗯？”

“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语气很温柔，那种温柔，好似真的是一个母亲发出来的。

暮染感觉到一阵满足，但同时也保护着自己不要陷入到这种温柔中。

毕竟现在这一切对她来说，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最终都是会失去的。

暮染：“想吃绿豆粥。”

“好。”

不管她想吃什么，柳灀都让家里给她做来。

暮染感觉到一阵满足。

接下来的三天里。

柳灀都亲自陪在医院中，一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暮染情况也基本上稳定了，但医院说还要观察三天。

暮染让柳灀回去，这几天她在医院这边熬的眼睛都红了。

到底是对自己好的人，暮染自然也心疼她。

最终拧不过暮染，柳灀对她道：“我回去眯一会，王妈在这边陪你，晚上我过来。”

“晚上也不用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