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应该怎么做?我对她已经足够真诚。”季川不解地说。
“用你的方式,属于季川的方式。”季成伸手把那块手表小心摘下来,“不习惯戴这个,就不要戴。你不是觉得戴着硌得难受吗?”
“我的方式?”他挫败地摇摇头,灰色的眼眸一片灰暗,如同阴天,“我是一个没有创造力的人,是上帝的残次品。”
他看着一边的遥控车:“我注定要靠模仿别人而生,就像寄居蟹一样,将自己的身体寄居在其他生物坚硬的壳里。”他抬起头,直视季成的眼睛,“没有你,就没有我。没有季成,就不会有季川出现。”
寄居蟹由于没有坚硬的甲壳,腹部柔软卷曲,因此极易受到其他动物的伤害。所以,寄居蟹只能寄居在一些螺类动物死后留下的空壳里,以保护它们柔软的身体。
“季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人格,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这是一个超出我能力范围的问题。”
季成摩挲着那块银光闪闪的表,看着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羁绊太深的弟弟,说:“相信我,你只是与众不同而已。那个问题,迟早会有人替你解答。”
“今晚……”
“我要去看碟片了。”没等季成说完,季川笨拙地站了起来。
他的运动细胞相当不发达,站起来的时候扶着一边的沙发还是摇摇晃晃的。
“小川的情绪怎么样?”云姨从后面走过来。
“放心吧云姨,对他这病,陪他折腾了那么多年,我也算得上半个医生了。”季成站起来,回答。
“那位江小姐……真的有用吗?会不会更加刺激到他?”云姨迟疑地问。
季成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也不确定,找到江寓,对她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我有分寸。”
…
电视上正在播放莎翁的戏剧,这也算是季川的一个爱好。
所以,他给他买了很多碟片,让他可以反反复复地看,消磨无聊的时间。
“《哈姆雷特》?”季成走进季川的房间。
里面的床非常低矮,他正坐在地上,靠在床尾。
“嗯。”他回答,目不转睛。
电视中,两个丑角正在为奥菲莉娅掘墓,同时插科打诨,互开玩笑。
这是《哈姆雷特》的第五幕,第一场在墓地的戏。
小丑乙被小丑甲叫去约翰的酒店里倒酒去了,剩他继续边唱边掘:“年轻时候最爱偷情,觉得那事很有趣味;规规矩矩学做好人,在我看来太无意义。”
哈姆雷特:“这家伙难道对于他的工作一点没有什么感觉,在掘坟的时候还会唱歌吗?”
霍拉旭:“他做惯了这种事,所以不以为意。”
哈姆雷特:“正是,不大劳动的手,它的感觉要比较灵敏一些。”
那小丑甲掷起一骷髅,唱:“谁料如今岁月潜移,老景催人急于星火,两腿挺直,一命归西,世上原来不曾有我。”
…
“这个对你来说太深奥了,我推荐一部电影给你看怎么样?”季成的眼光从电视上收回。
得不到什么回应,季成耐心地等,直到这一幕结束,季川才按下了暂停键,抬起头问他:“什么电影?”
“《莫扎特与鲸鱼》,一对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