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在窗外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就像那种里面加了很多亮片的水晶球。
江寓发现他对于表达自己的情绪方面很坦诚,一点都没有大多数人习惯隐藏自己情绪、戴着假面具交往的样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寓推测他应该是那种很纯净的人。
“那我只能跟你说一声抱歉了。”江寓说。
路况还是非常不好,他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更可以说,是江寓在问,季川在答。
“你怎么从那边出来,那一带都是办公楼。”江寓问。
“我刚下班。”季川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你还上班?”江寓觉得自己耳朵仿佛是听错了。
“是的,虽然我也不喜欢,但是季成说他需要我,并且会支付我丰厚的报酬。”季川回答。
“你…可以上班?”江寓还是觉得有点玄幻,难道是她之前对他产生了误解?
季川很奇怪江寓为什么一直抓着上班不放,但还是认真思考了才回答:“云姨说我的天赋应该物尽其用。我付出脑力劳动,得到相应的报酬,然后养活自己。”
他这么说,她应该明白了吧?
江寓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他都可以上班工作,那他应该是个正常人,而她之前却对他有不公正的误解。
“不好意思,我想我应该跟你说声抱歉。”江寓说。
“为什么?”季川奇怪地问。
“之前我对你有所误解,那晚上我觉得你…不太正常。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江寓想起那天晚上,她说他傻。
季川的坐姿还是相当拘谨,但是比那天在公交车上要放松很多,他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是的。没关系。我选择原谅你。事实上我本身好像确实存在一点问题。我能感觉到我的人际关系似乎非常糟糕。”
江寓有些明白过来,或许只是因为他的性格比较古怪,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特别”。
“可能因为你太坦诚了吧。”江寓说。
“是的。”季川快速回答,那两个字似乎是他的口头禅,“坦诚?不,你的意思是坦诚不好吗?我以为坦诚是一种美德。”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江寓说,“只是,坦诚就意味着说真话。”
“说真话难道不好吗?”他像是一个求知欲爆棚的小孩。
“这个世界,不允许有那么多真话。”江寓回答。
“为什么?”他继续问,颇有点刨根问底的意思。
“因为真话有时候并不好听,甚至是相当难听。”她回答。
“说话跟唱歌一样,也要分好听不好听吗?”他问。
“歌声的‘好听’是对于耳朵来说,说话的‘好听’,是对于心里来说。”江寓说。
“这一点我明白。情绪跟大脑密切相关,但很多时候由心脏及周边的一系列器官表现出来。”季川说。
“嗯,对。好听的话能让你心里感到舒坦。”江寓说。
“只是我不明白,难道你昨晚摔倒的时候,我该对你说‘你真棒’吗?”他还在继续追问。
“不,坦诚的反面并不就是说反话。我知道你说出来的话就是你心里真实所想,但有时说话的目的是表达善意。”江寓说,“比如昨晚的情况,你可以跑过来说‘你没事吧?还好吧?有没有摔到哪儿?’这种表达关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