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这孩子啊,比容与小了六岁。”程英慧笑道,“当年,她爸爸利君是建业手底下最得力的干将,后来得到提拔,官位是节节高升啊。现在是广阳市的军区总司令了吧?”
胡凝听后,羞涩的笑笑,说道:“伯母,瞧您说的是哪里的话?爸爸都是伯父一手栽培起来的。”
程英慧满意的点点头,又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利君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啊!”
说这话的时候,程英慧还不忘看了我一眼,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在表明景辉没有教育好我。
说实话,从一个千金大小姐变成一个普通的不能普通的人,我早就被现实生活磨光了我的骄傲和棱角。
只是有一点,说我可以,说景辉不行。
看了看程英慧,我发觉我或许从头至尾都想错了。
曾经,我想用我的退步和忍让换来婆婆的喜欢,以及家庭的和睦。可是你永远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她不喜欢我,也讨厌我的家人,从根本上瞧不起我们,我又怎么能改变这种固有的观念呢?
冲着胡凝笑了笑,我转而在本子上写道:伯母,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要说的,请您直言。至于我的父亲,他不是可以被任何人指桑骂槐的。
程英慧看到我写下的话之后,眸色一动,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的直白。
只听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对胡凝说:“凝凝,伯母突然想吃橙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了。”胡凝甜甜一笑,“您和景小姐先聊,我这就下去给您买。”
等胡凝走了以后,程英慧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绷着脸对我说:“你坐吧,我的话也很短,不会耽误你很久时间。”
我闻言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隔了一小会,程英慧再一次开口道:“你也看到了,胡凝不仅人长得好看,家世也是没得挑。最主要的是,这孩子是个死心眼儿的孩子,一直喜欢容与。这都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找对象。”
听到程英慧如此说,我勉强自己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哪怕心里为着她的话而觉得很痛,我也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我的软弱和自卑。
我现在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不卑不亢了。
“景昕,你放过容与吧。”程英慧苦口婆心的说,“你们之间真的不合适。”
的确不合适。
想起那晚他放在我床头上的茉莉花,还有他对我说的“一切未变”,我在心里嗤笑,的确是一切未变。
我和沈容与之间隔着的家世差距,还有我们之间的那些伤害,确实都没有改变,还实实在在的在面前摆着。
“我听说你遇到了一点儿困难。”程英慧又说,“沈家的财产不多,但是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帮你。我给你介绍一位专门打这种类型官司的律师吧,不收费用。”
不收费用……这是在施舍我吗?怕我一直缠着沈容与不放。
站起身,我把腰背挺得直直的,然后走到程英慧的面前。
景辉说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孬种,虽然景家败了,但是景家不是没有人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做令景家掉价的事情。
我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在本子上快速的写下:谢谢您的好意,我的事情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您今天想要传达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我一定会和沈容与说的清清楚楚,绝不拖着他,也请您尽快带着沈容与回到津华。
程英慧看完之后,不满的眉头一皱,似乎是觉得我冤枉了沈容与,是我一直在缠着他,而不是他在找我。
其实,沈容与是怎么样的,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cāo控着沈容与,所以就将怨气转嫁在别人的身上……这样的行为,我或许能理解一些,毕竟她失去了最心爱的大儿子,可我却不能苟同了。
“既然你说话这么硬气,那就说到做到。”程英慧不屑的说道,“不要答应了我离婚,马上又和容与出双入对的。”
我合上了本子,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在走廊上的时候,我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
我在心里问自己,刚才的我有没有保留住一点点那可怜的自尊?我找不到答案,只知道心里很疼,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扎着我。
程英慧说的是实话,我怎么会不懂呢?我和沈容与之间本来就是天差地别,毫无复合的可能xìng。
可是这话被人这么赤luǒluǒ的提醒着,我还是觉得疼了。
“景小姐。”
听到有人叫我,我回头看去,就看到了刚刚离开的胡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