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二字如同一颗哑弹,就这么冷不丁的被投放在了车子内。
沈容与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而我则是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但是心脏马上就要爆炸。
我要撑不住了。
沈容与握住了我的手,和我说:“告诉我为什么会是报复,我们一起分析一下。”
我看向了他,心里知道他这是无形之中在镇定我的情绪,给我力量和支撑,可是我真的不行了。
我要受不了了。
快速将手抽了出去,我打开车门就往外跑。
沈容与大喊我的名字,马上开始追我,可我却是像疯了一般的奔跑在马路之上,心中的念头只有一个:我要救回来珍珠!
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用任何代价去换,我都愿意,我只要我的珍珠平平安安的回来!
“你不要失控!”
沈容与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回拉,可是我真的不能再等了,一秒钟也不行!
一个带有报复情绪的成年男人,和一个生着病仅仅三岁的孩子……只要眨眼的功夫,男人就可以轻易取走孩子的命。
“别这样,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冷静的思考。”沈容与仗着自己力气大,把我牢牢抱在了怀里,就这么锁定住了我。
我在原地跳起了脚,就像那些夸张的偶像剧演的一样,我不停的打着沈容与……可打着打着,我就在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沈容与稍稍用力按着我的头,让我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之上,令我耳边充斥着的就是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不哭不哭,有我在。”他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我,“我一定会把珍珠好好送回你的身边,,说到做到。”
我摇着头,到了此时此刻,我真的没办法再乐观下去了。
如果当年我没有优柔寡断,而是在怀疑李雄的那一刻就采取强硬的手段,今天或许就不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啊!
“听话,不哭了。”沈容与又道。
他将我推开了一点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帮我擦着眼泪,继续说:“你如果乱了方寸,那我们从一开始也就输了。你说李雄是要报复,那么这一次除了要争分夺秒以外,也是一场心理战。你必须要自己战胜它。”
沈容与的话像是一剂强心剂,给了我一种动力。
是他在这个时候提醒我,只有自己变得强大,变得牢靠,我才可以去打败那些敌人,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咳嗽了几声,我拿过沈容与的手帕,自己把眼泪擦干了,然后就要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通通告诉他,可是我才一抬手,我就感觉眼前一阵模糊,再来就是漆黑一片了。
……
这像梦,又好像不是梦。
我只是觉得自己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身下是松软的土地,还发着热,躺在上面特别的舒服。
我就在这上面睡觉,甜甜的一觉,让我不想醒过来。
可无论这是不是梦,人总有醒来的时候,因为美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眼前是那种典型的欧式床幔,奢华复古的颜色,像极了我以前醒来时看到的情形。
一时间,我有些迷离,也有些迷惑,下意识的翻了个身,就想继续睡。
但是,当我嗅到了这枕头上的太阳花味道时,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噌”的一声坐起来,继而一动不动坐在床上,只有眼珠在来回的滚动,将整个房间给扫视了一遍。
这里是臻玉园,是我和沈容与的房间。
所有的陈设,包括家具的摆放,小工艺品的装饰,甚至是我现在盖着的被子,全都是以前的样子,没有一丝的变化。
眼前的这一切让我有种错觉,那就是我没有离开过这里,更没有一走就是四年。
当这个想法一产生的时候,我几乎是本能的回头看向了大床正上方的墙壁……上面果真还挂着我和沈容与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我,笑容不是很自然。
我记得那时候去拍婚纱照,我很不情愿,还和沈容与说我们这样的合作关系,没有必要做的这么逼真。可是沈容与却是笑了笑,跟我说做戏就做足,哪里有新婚夫妻不拍婚纱照的道理?
所以才有了这么唯一一张的照片。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一点点收紧,我不禁攥住了身下的被单,不明白沈容与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又为什么要带我回到这个地方?
他有什么权力把我带到这里来!
掀开被子,我没管摆放在地上的沙发,直接光着脚,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想要找沈容与问个明白!
他把自己弄得好像是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简直就是虚伪之至!如果他是真的爱我,他不会那样的伤害我。
我直奔沈容与的书房,一下子推开了门,可是里面并没有他的踪影。
转而又要下楼去找,可在我回身的时候,不远处的房间里,探出来了一个小脑袋……居然是茉莉。
它的那双绿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我很眼熟,又或者是它认出了我来。
“喵。”
茉莉叫唤了一声,又是歪着头看了看我,然后高傲的转身离开了。
都四年了,它怎么还会记得我呢?
当初离开的时候,我将茉莉放在了老徐那里,托他帮我带回臻玉园来。
老徐还一副八卦的样子,问我是不是和沈容与吵架了?还说沈容与才不舍得说我半分,是全心全意的爱我。他和沈容与认识七八年,只有我才入了他的心。
当时我听着这话,觉得很是讽刺,可更多的是心痛,痛得我都没多看茉莉一样,就那么毅然决然的走了。
小家伙可是又高冷又记仇,大概是不会再理我了吧。
我因为茉莉的出现,难免多了些感慨,耽误了会儿时间才走到楼梯口那里准备下楼。
结果,我正好看到了阿梅,她去大门那里打开了门,进来的人是沈家的管家,陈叔。
我稍稍一愣,很快的侧过身躲在了墙角后面,没有露面。
“二少爷呢?”陈叔问道。
“去外面办事了,说是一会儿回来。”
一阵无言。
隔了那么一会儿,陈叔又道:“老爷让我给二少爷带句话,白家的例子依旧是给咱们的警钟,他在外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
“是,我一定转告二少爷。”
“另外,劝二少爷回家吃顿饭吧。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想和自己的父母怄气到什么时候?”
“……”
陈叔就说了这么几句话,然后就走了。
我听了进去之后,就觉得有些似懂非懂的,闹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陈叔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沈容与和他父母产生了不愉快。
“哟!少夫人,您醒了啊!”
正在上楼的阿梅被站在墙角边的我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她就又笑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
“少夫人,您可回来了。”阿梅的眼眶有点儿红,“阿梅一直惦记着您呢!您离开这么久,还真的是把我们都给忘了。”
我看着阿梅,她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不再是那个一看就很青涩的孩子,而是个大人了。
“您这怎么光着脚啊?”阿梅忽然惊讶道,“要是受凉了,二少爷回来又得心疼。”
她说着就跑到卧室里去拿拖鞋,我望着她的背影,有那么几秒的恍惚,就是那种不曾离开过这里的感觉又一次升腾了起来。
那一次,我搬离臻玉园,阿梅就站在大门口那里,含泪让我不要走。
谁又曾想,那一次的离别,居然这么久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下了楼。
客厅里的布置也是和原来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那些我为着春节而添的几盆茉莉花,也摆在了我之前摆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还是不是当初的那几盆。
“您怎么这么快就这自己下来了?现在天气已经凉了,您不能大意。”阿梅举着拖鞋跑下来,然后又将拖鞋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见她如此,只好把拖鞋穿上。
紧接着,我就和她比划道:“我自己的衣服在哪里?我刚才没有找到。”
阿梅一怔,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本子和笔,说:“二少爷吩咐了,您有什么话就写在上面。”
我接过了东西,这才想起来刚才忘记了阿梅看不懂手语。
我把我的需求一点点的写下来,而阿梅就在我耳边滔滔不绝的说着:“前几天,我头一次瞧见二少爷有了笑模样,当时我就想是谁这么厉害?没想到就是少夫人啊!这也难怪,这世上能让二少爷笑的,也只有您了。您这次回来,可千万别再走了……”
写字的动作总是断断续续的,为着阿梅的这几句话。
我是真的不知道沈容与葫芦卖的什么药,难道扮演深情丈夫成瘾了吗?居然还感染了身边的人。
心里莫名的烦躁,我加快了笔速,但这时就听门口那里传来了动静,是沈容与回来了。
“二少爷。”阿梅唤了一声,“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饭菜,现在开饭吗?”
沈容与点点头,然后就向我走了过来。
他站在我的面前,遮住了不少客厅内的光线,和我说:“你这两天太累了,来吃些东西,补补身子。”
我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用手语说:“我会照顾自己。现在麻烦阿梅将我自己的衣物归还给我,我回快捷酒店了。”
沈容与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说:“先吃饭。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
我摇头,示意他我并不想吃。
就在我二人各持一方的时候,茉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沈容与的脚边,蹭了蹭他。
沈容与低头看了它一眼,也没给它回应。
我是真的不想再在这个屋檐下面待着,每一分钟对我而言都像是一种煎熬,一种酷刑,分分秒秒提醒着我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那些孤独的夜晚,以及沈容与的绝情冰冷。
见沈容与还是不说话,我直接绕开他去找阿梅。
但是他扣住了我的手腕,低声道:“因为我吗?我可以离开。你乖乖把饭吃了。”
我的正前方是那几盆茉莉花。
当时买的时候,已经距离春节没有两周了,花市里的人很多,不过大多是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