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巨雷再起,周围起了大风,细雨在顷刻之间如同得到了召唤一般,变成了瓢泼大雨。

我的衣服一下子就全湿了,冷冷的雨水拍打着我的身体,就像是厌恶我的人在向我投来一颗颗石子。

我死盯着那个垃圾堆,迈步向那里走去。

有什么可怕的,我都做好了两手准备,现在却确认就是,所以我不害怕,真的不害怕。

又是一声巨响,雨携带着风,变本加厉的肆虐这个地方,让它如同化身一个巨大的搅粪器一般,更加的泥泞恶心。

我感觉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麻木,因为那雨打在我身上时,我也没任何的感知,只是不停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少爷,大小姐在那里!”

身后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随后我的手臂就被人给抓住了。

扭头一看,是景哲。

“你疯了是不是?”景哲冲我大喊。

他没打伞,此刻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雨珠顺着他的脸部胡乱的往下滴着,很是狼狈。

“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你一个女人跑过来,活腻味了?”景哲依旧在雨中冲我大吼大叫,可是却将保镖递来的雨衣披在了我的身上,“跟我回去,爸已经派了很多的人手,消息很快就会有的。”

说完,景哲就转身离去,但是我并没有跟上,只是默默也转过身继续往刚才的地方走去。

景哲马上又折了回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吼道:“你他妈的中邪了是不是?快跟我走!”

我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说:“我得去那边看看,你去车里等我。”

景哲眉头一拧,随即跑过来拦住了我的去路,问道:“你怎么了?告诉我!”

我轻松的笑了笑,告诉他:“就是去看看。他们有人说一个男人被打了,丢在了那边,我过去……”

话没说完,景哲直接按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制约住,然后对保镖使了个眼色。

四个保镖马上向垃圾堆那边跑去。

我打开景哲的手还要往前走,跟他说:“你这么的兴师动众做什么?我过去看看不就好了吗?”

景哲抓住我,不让我去,说:“让他们去看。万一……”

“什么万一!你说什么万一!”我在这一刻彻底失控,大力的推搡着景哲,“我告诉你,不会有万一的!如果是沈容与,他伤了一点儿,我就扒了段雪莹的皮!”

景哲似乎是被这个样子的我吓到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我又向垃圾堆跑过去,他才追过来从我身后抱住了我。

“你不能过去!”他大喊。

“我为什么不能?”我用力的和景哲较劲儿,用力的嘶吼,“你放开我!放开!”

“你能不能冷静点儿?不要听别人说了什么就乱猜,那不一定是姐夫!”景哲喊道。

对,那不一定就是沈容与,可是我没有亲眼看到,我这颗心根本无处安放啊!

“嘶!”景哲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我用力的一咬而松开了我。

我在雨中奔跑,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模糊不堪,可我想若是他,我一定就能认出来!

“姐!”

伴随着景哲的这一声惊呼,我滑倒在了泥地里。

在我倒地的那一瞬间,是人生当中第一次真正尝到什么是后悔的滋味,抓心挠肺的,让我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要是我跟着沈容与一起去该多好?可是这个该死的混蛋硬是让我去了聂宸远的身边!

……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我十四岁那年,就是我去瑞士参加夏令营的那次。

景辉没有到机场送我,他总是很忙,忙的哪怕我好不容易回了趟家,他也是在书房里处理工作,从不会过问我的任何事。

韩萍给我带了一个小箱子,说里面是加厚的棉服,瑞士那边很冷,叫我一定不要贪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那时也还小,心里多多少少是抗拒韩萍的,对于她的一片好意,我也没有说句谢谢,只是很冷漠的转身离开。

等到了瑞士,我和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分在了一个房间里。

女孩叽叽喳喳的,总是说个不停,她说她看脱口秀节目的时候,一下子迷上了瑞士,就求自己的爸妈能让她来见识一次,他爸妈省吃俭用了整整一年,终于攒够了四万块钱,让她来这参加这次夏令营。

我看的出女孩家境一般,但是相对于大多数家庭而言,应该也是温馨富裕的。

只不过我关注的并不是这些,因为在我的生活中,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一年的开销抵得上几个高薪家庭一年的工资总和。

可是我除了钱,却也是一无所有。

所以,我打心底里羡慕这个女孩儿,看着她每天拿着手机和她爸妈说这一天她的所见所感,我就觉得比唐僧的紧箍咒还要让我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