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晚食的时间到了。”外面传来原主侍从醉书的声音。
乔岱微微一愣, 这才想起, 因为原主父亲是一个很注重家族关系的人。
为了培养族人之间的感情, 所以乔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养成了所有人一块儿用晚食的习惯。
“进来。”也许是刚刚来到这副身体原因, 他此时的嗓音并不是原主的清亮,而是带了些略微的沙哑。
话音刚落便有一队侍者鱼贯而入, 端盆的端盆捧镜的捧镜,还有一个老嬷嬷专门给他梳头。
伺候的阵容堪称豪华。
但乔岱几辈子下来, 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富贵没享过?
自然不会被这点小阵势惊到。
只是自这些人进来之后,便充斥了整个空间的或灰或白的气是怎么回事?
乔岱看着跪在自己身前之人脑门儿上的那根灰白色的气柱,呆愣当场。
难道是他出现幻觉了吗?!!!
旁边伺候的仆人还以为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家主最宠爱的小郎君,忍不住纷纷绷紧了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个年代,世家公子贵女的命尚且贱如草, 这些奴仆的命,简直是比草还不如。
也不用将他们如何,只要将其赶出这座坞堡, 等着他们的就只能是死亡。
也许是吞噬了魂力的关系,乔岱现在的感觉比之前还要灵敏。
自然很快就发现了这些人的紧张, 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却并不想因为迁就别人而让自己过得不痛快, 所以对此只做未知。
即使是双腿不便的时候, 他也没让人这么伺候过, 更不要说现在有手有脚身体健康了。
拒绝了仆人的全方位服务,乔岱伸手在清水中净了净,又从旁边人手里拿过一块布巾擦干净。
也没用那位老阿嬷动手,自己利落的将头发上半部分梳拢挽起并用发带系紧。
弹了弹身上衣袍的褶皱,将要上来给他的衣角系玉佩的仆人挥退,就这么穿上木屐走了出去。
旁边侍立的侍剑看到他这身太过简约的打扮,眼里闪过一丝不赞同。
郎主的性子向来严谨,对家族子弟约束也极为严厉。
所以虽然外面主流向以名仕风流荒诞不羁为美的情况下,乔家子弟却鲜少有人跟着去胡闹。
非但如此,即使在外面偶有放诞,也会在晚食之前重新梳妆打扮,务必使自己看起来更加严肃端整一些。
这也是原主虽然深受宠爱,却还是对家族缺少归属感的原因。
在这个家里,作为一个青葱少年,他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压抑。
每天对着一本正经的父兄,穿着一点儿都不风流倜傥的衣服,聊着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儿的话题,他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所以,一个外人的几个并不是那么真心的笑容,就让他下定了离开这里的决心。
但乔岱却正相反,作为一个活了已经算不清自己有多少岁的老妖怪,他很庆幸能够投身到这样一个家族。
至少家族里的子弟,在那位郎主父亲的严厉监管下,并没有养成嗑药的恶习。
一步步缓缓前行,脚上的木屐在石头堆砌的地面上敲出有节奏的韵律。
天边的斜阳在他身边留下一抹长长的影子。
那景致如诗如画......
跟在他身后的侍者都将头颅高高昂起,神情比他这个主人还要骄傲。
来往的仆人却都低垂下了脑袋,并不敢多看。
乔岱嘴角轻轻翘起——这个时代还真是有意思!
正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来往之人头上或浓或淡的氤氲气柱,猛然间从旁边的小路上窜出一道人影来。
来人见到是他,双眼乍然亮起,兴奋的叫了声:“十六弟!”
千万不要误会,他之所以排行十六,并不是因为他老爹厉害到给他生了十五个哥哥。
而是因为乔家本就是本地大族,旁支庶系不算,只他老爹嫡亲的兄弟便有五个。
而即使他祖父母早已经去世多年,这老哥儿几个却并没有分家。
大家共同居住在这座坞堡里面,堂兄弟间排行自然也都是一起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