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终于找到了暴露的根源,却也只能徒呼奈何。
让乔岱讶异的是,王里正现在看他的样子,就跟一只饿极了的老鼠见到了一块儿大点心一样,一双眼珠子都在冒光。
老人家见着乔岱那气势那做派竟是前所未见,比他那个秀才爹不知道强了多少,不,比城里的那些举人老爷们甚至都要强。
那可是举人老爷啊,王里正越想心中越是火热,有些热切的凑上前低声说道:“岱哥儿,你这次可是要拿回你爹娘当年的房屋土地?”说着竟自便拍了拍胸脯,“你放心,老朽这里都有底子的,该是你的怎么也跑不掉。”
老人的心里一直信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所以,乔岱既然是秀才公的血脉,那至少也能考个秀才才对。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十几年前他们村上出了一个秀才公后的风光样子,附近几个村子,但凡哪个想跟官府打交道的,哪个不得先巴着他王里正?
他此时甚至想托大让这孩子叫自己一声爷爷,但看着那沉静的眸子,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乔岱虽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却还是摇了摇头,“王老,我已经在外面拜了师傅,暂时并没回来的打算。这次之所以回来,还是想问问我母亲的事情。”
其实依据其娘家一直保持沉默的态度来看,那女人的去向已经不言而喻,但终究是此身的生母,总要知道的多些才能安心。
听了他这话,王里正看向面前这孩子的目光忍不住便带上了些怜悯。
思量了半晌才说道:“这事情你如果问别人还真不定能知道,但是问我却是问对了。据老朽所知,你母亲本是想为你父亲守着的,无奈你那时候......”烧坏了脑子,这点谁都知道!
“因着这个,她娘家也就是你外家生怕她今后老了也没个依靠,便出了人不停的劝她再嫁,据说人家都已经找好了,虽然过去便要做后母,但名分在那里,养大了之后也不怕孩子们敢不孝顺。
你母亲那时倒是也想带你过去,一来男方家里不同意,二来乔家也不放人。你虽然没有亲叔伯,但这堂伯关系也不远,怎么也不会让你去给别人做儿子的。”
王里正没说的是,这问题归根究底还是土地房子的问题,乔岱是秀才公的唯一子嗣,而乔家的房屋田地都是乔岱父亲中了秀才后一点点置办起来的。
如果孩子跟了母亲去,这田地房屋怎么办?
不给带过去,人家跟本不会养他一个小傻子,如果带过去,早晚给改了姓氏,乔岱堂伯又岂会答应!
最后看来,应该还是他堂伯取得了胜利,所以他留在了乔家,但他母亲和外家也得了补偿,权当是买断了。
从王里正的描述中,乔岱不难猜出那个女人的性格,有些懦弱有些没主见,标准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但丈夫早早的便死了,儿子又小又傻无法拿主意,她便只好再回去听爹娘的。
既没一根绳子勒死自己跟丈夫而去的勇气,偏偏又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既想为丈夫守节,偏偏又没有独自生活的魄力;既想亲手抚养自己这个儿子,偏偏又经不住娘家的劝说,两个婆家的压迫。
这个性格啊......一点儿都不鲜明,但却是这个时代女性的常态!
皱了皱眉头,跟王里正要了母亲现在的住址,好在老人家竟然还记得,否则只能去他外祖刘家那边要了。
乔岱现在一点都不想跟那家子人打交道,太现实了些,两个村住的并不算远,但凡他们有半点良心,乔家大伯也不敢那么对待原主。
将自己的事情理顺,又向王里正问道:“王老可知道村西头儿那个陆家现在怎么样了?”
“岱哥儿可是说的陆二狗家?”
陆二狗?乔岱不着痕迹的看了看站在旁边装鹌鹑的陆大有,见他囧囧的点了点头。
这才回道:“是的,就是他们家。”王里正虽然疑惑岱哥儿怎么会问起陆家的事情,却也聪明的没有多问。
只低头叹了口气,“那家也是个没谱的,虽说这些年收成偶有不好,家里又有生病的老人,但是如果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哪里还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呢。
偏他们家里从上到下都偏心的厉害,只有大小子一个是块宝,其他的儿女竟然都当成了能买能卖的牲畜。不过,想来也是报应,虽然老的拖累这几年都走了,但这个大小子却成了个更大的包袱,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的也就罢了,每日里还要打爷骂娘的。”
说着压低了声音,“我现在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将人给弄出咱们村子就好了,有这么一个败类在,这几年的风气都坏了不少。
哎,他们家现在最可怜的也就是那几个丫头,明明嫁出去的人了,竟然还时不时的受自家兄弟勒索,为此不知道多吃了多少苦头。”
陆大有听了这些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哑着声音问道:“他们家不是还有个小的男孩儿吗?那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