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见众人都退了出去,这才向乔岱方向挪了挪身子,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想买妹婿手里的东西,当然,条件随你提。”
乔岱知道这位内兄所说的‘东西’并不是指他最近鼓捣出的物品。
“我已经上交陛下了,难道那人不知?”乔岱斜倪着贾赦,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
他致仕的时候曾经向皇帝献上过一本小册子,并因此得回了祖上爵位。
册子上的内容并未被公开,却不知何时竟流传出那上面记载的是江南文武的一笔笔暗帐,而且越传越神,大有得了那册子便可得了整个江南的趋势。
再加上随着他退出盐政之后江南官场那一场大震动,更是将这一流言坐实。
不用多想,乔岱也知道这是有人在整他。
一开始他以为是那些仇家要赶尽杀绝,细想又不可能,那些人久居江南,难道就不怕他手里真的捏了什么把炳?
一但被逼急了扔出去谁又能得了好!
谣言不知所起,外面对他的态度却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一种是恨不得他立刻去死,却又不敢动他;另一种却是不停的拉拢,像贾赦这样口里喊着条件随他开,却因轻视而不见给任何实际的好处。
“呵呵……”一个‘提’字用的可真是好!
甚至有人还说:“那东西既已过了皇帝的眼,自然是废了,如果再提非份要求的话,未免太贪心。”
嗤嗤,这些人真是将他当成了一个失败者,不,应该是无能的失败者,已经蠢到连真相都看不清的蠢货了。
如果这些人真的能够从他这里得到一本‘暗帐’的话,即使不能再用来威胁人,也可以从中知道自己手下暴露了多少,并且从侧面看一下,自己这里到底被人参了多少沙子啊。
可乔岱也真是冤枉,原主是坦荡他是时间上来不及,根本就没有过什么暗帐黑帐。
他那时上的折子明明是关于番薯、玉米和占城稻的。
前两样新粮种是近十年才被西洋海盗商人和传教士带进大齐的,闽广一带多有人种植,只是多数都被人归为蔬菜而不是粮食。
乔岱将其产量、种法、贮存方法以及食用方法整理成册,再加上流入南方几百年的占城稻上表皇帝。
指在让这些东西能够得到皇帝的重视,从上到下的推广开来,缓解近些年不正常气侯对朝堂的压力。
到时民间少饿死一些人,也算得上他的功德了--虽然不知道功德那东西是否真的存在,但原谅他现在已然是一个迷信的跟着感觉走的乔岱!
能够得封侯爵绝对是意外之喜,只让人奇怪的是,过了这么长时间,皇帝那里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开始的时候,乔岱还以为是他想揽功,不想让人将这功劳联想到自己这个残废身上,这才冷处理一段时间。后来随着那个流言的越传越广,相信的人也越来越多,乔岱才反应过来,皇帝这是想拿他这个废物再利用一次,看能否钓出什么大鱼来。
若是原主被如此对待,估莫会心若死灰再无生机。
换了乔岱,说不生气是假的,但也仅仅是生气而已。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必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必仇寇报之。
乔岱从来不是以德报怨的懦夫,他信奉的是有仇必报,越快越好。
这也是他这么快就彻底倒向那位四皇子的一个原因。。
现在见贾赦来要,东西是绝对没有的,想弄本假的却担心露馅,所以只能暂时虚与委蛇,“不知大内兄是代谁来问的?”
贾赦一对小眼睛,在那被酒气蒸肿了的眼皮下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这才低声答道:“自然是太子殿下。”
京中勋贵这些年来一直以太子马首是詹,这些乔岱也有所耳闻。
只是……“小弟在扬州时曾收到二内兄的信,话里话外似乎对三皇子推祟备至啊。”
乔岱端起酒杯敬了贾赦一盅,状似疑惑的问道。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贾赦便是满心气愤,将空酒盅往桌上一墩,恨声说道:“太子乃今上嫡长,来日继承大统自然是天命所归。只有些人一味的认不清现实,自寻死路而已。”
乔岱听了一愣,这贾赦对贾政的恨意可不像是假的,为什么后来会……
心念翻转间便已经有了答案,太子后来败的是太彻底了,谋逆之后当场身死,他们这些摇旗呐喊的,即使因为参与不深而逃过一劫,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