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楷敲了几下门，然后推开。

一进去就瞧见蒋牧朝被子里藏东西，手忙脚乱动作也不利索。

钟楷把饭放到桌上，回身靠着墙：“手都残了还玩游戏？”

蒋牧挤眉弄眼：“不是还有一只吗？”

钟楷冷笑：“下来吃饭。”

蒋牧右手绑着绷带和石膏板，挂在脖子上。跳下床，舒展四肢，动动躺了一下午酸疼的骨头。

这货断的是手，非把自己往腿残方向说。在床上光明正大躺了一下午，用残了一只的手打游戏。

走到桌边见到钟楷端上来的饭菜，蒋牧惊叹：“嚯！还有酱猪肘子。刘姨还真懂缺哪补哪的道理。”

说完，要拿起筷子，发现连根豆芽都夹不起。

蒋牧是右撇子，右手断了。左手暂时还没训练。

钟楷凉凉的说：“打游戏的时候不是挺厉害？”

蒋牧选择闭嘴，然后扔了筷子，徒手拿起酱肘子啃起。边啃边问：“你吃了没？”

钟楷没回答。

蒋牧看他这样就知道人没吃，于是招呼他一起吃。

钟楷垂眸，扫了一眼酱汁洒到盘底一片狼藉的桌面，默默移开视线：“你吃吧，我不饿。”

蒋牧也就客气两句，说完抛之脑后。

“妈的！明天老子找帮人路上堵那个刀疤脸，把他两手两腿都打折了才消气！”

蒋牧骂骂咧咧的，边啃酱猪肘子边露出狠厉的表情。

说出来的狠话瞬间将他之前无害的纨绔少年形象打碎的一干二净，但这才是蒋牧本性。

蒋牧这人，本性就是狼。

狠厉凶残，只是因相貌长得好，便学会了伪装。只是伪装的也不见有多好，谁要是惹到他，能当场就暴露伪装。

不像钟楷，至今都让所有认识他的人觉得他是温文尔雅的君子——除了蒋牧。

大约是因为两人都是同类，大型食肉动物。

钟楷突然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去？”

蒋牧愣了一下，不耐的说：“你怎么也催我？”

“蒋叔会担心你。”

蒋牧冷笑：“他巴不得我死，好把所有财产留给他最爱女人生的孩子。”

蒋牧的家庭复杂，蒋父家庭原是A市的豪门，不算顶尖。蒋牧的母亲来自于黑道家庭，正值家族转型期间，蒋牧母亲就嫁给了蒋父。

因有蒋牧外公那边的势力，蒋家一跃成为A市顶尖豪门。

蒋父却出轨，宣称真爱。私生子都已九岁。

蒋牧母亲不哭不闹，直接离婚。

蒋父扶正小三和私生子，若不是还有蒋牧外公盯着，恐怕还会把蒋家继承权交给私生子。

蒋牧对自己的父亲没太多感情，母亲和他离婚倒是巴不得。但对于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上蹿下跳的行为感到厌烦，恰巧钟楷离开A市回虞城，也就跟着过来。

钟楷知道蒋牧家的情况，同时也知道蒋牧不屑蒋家所谓的继承权。

“我以为你不屑恭俭谦让。”

“什么意思？”

“蒋叔有意寻找借口，夺取你继承人的权利。”

蒋牧脸色陡然变黑，“他找得到再说。”

钟楷于是又问：“你什么时候离开虞城？”

这回蒋牧总算智商回归，明白钟楷接二连三的询问不简单。

见蒋牧终于懂了，他就把调查到的刀疤脸资料拿给蒋牧看。

刀疤脸就是中午和蒋牧起冲突的流氓，开着摩托把他撞手折的流氓。要不是蒋牧反应快，压过他手的摩托就变成了腿。

一经调查，发现刀疤脸是混黑的。背景关系牵扯到市里某些人物，往深里查，发现跟蒋家那个新的女主人有些关系。

钟楷虽不太愿意插手其他人的恩怨，但更不乐意有人算计到他头上。

蒋牧是跟着他来虞城，这事儿整个A市的人都知道。蒋牧外公傅家出了名的护短记仇，即使他能调查出真相，但若是蒋牧真的在虞城瘸了腿，往后傅家和钟家也只会是面子上的交情。

蒋家迫于面子关系，也会假意迁怒钟家。并和钟家逐渐疏远。

钟家正值扩展版图之际，丁点的打击都会被狂化进而出现分崩离析的最糟糕结果。

有人打的好算计，绵长的歹毒心计。

不要了蒋牧的性命，而是要他的腿。虞城是个落后的小城镇，一个初来乍到的少年被压断腿一时无法自救，延误最佳治疗时机。

如果因此成为一辈子的瘸子，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而言，比死还痛苦的折磨。即使这事情错不在钟家、不在钟楷，但难保有心人煽风点火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