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面情绪应该是正常的,所有人都会有。
桂骅仔细的想了想,最后丧气的发现他所喜爱的英雄式人物并不拥有这种糟糕的负面情绪。
所以他是个坏孩子吗?
桂骅拐个弯,踏上另一条巷子。再往前走,过马路进巷子不远就能到大颂小兴家里了。
他抄的是近路,只是近路人少。小孩不敢走这边,大人也比较少走这条路。桂骅倒是常走这条路,还是走夜路。
别看桂骅小小软软乖巧,胆特别大。
不怕鬼不怕黑不怕蛇虫鼠蚁,有时候连大人都惊奇。可他就是不怕,天生缺根害怕的弦似的。
不过巷子虽人少安静,也还是安了路灯。隔五六米一个路灯,路灯昏黄色,散发着黯淡的光。
巷子口有俩路灯坏了,好久没修。桂骅也不怕,径直走着。
巷子很安静,脚步声再轻都能听见回声。
桂骅动了动手臂,停下来。把莴苣放地上,甩甩、揉揉手臂。虽然只是两丛莴苣,但对于他而言还是很重,走这么长一段路,手臂都酸软了。
正甩着手臂,忽然听到混乱的声响。
桂骅停住甩手的动作,眨眨眼。侧耳倾听,那声音挺混乱,听不出是在干嘛。
像是……呜咽声,闷哼声,还有某些打在沙袋上发出来的声音。
桂骅一时好奇,朝着亮着昏黄灯光的巷子口走去。首先入目的是靠在路灯黑衣黑裤的少年,懒散的动作出奇好看,气质和此时此景格格不入,恍似和周身有一层真空隔绝带。
他双手插在兜里,靠着路灯。目光落在别处。
脚边有个人被几个少年人踢打,那人嘴巴里塞了破布,被打的头破血流也只能发出闷哼声。
他似乎想讨饶,但开不了口。打的少年也没给他机会,如果不是踢在肉体上的钝响和闷哼,眼前就像一场默剧。
苍白,无声,有种巨大的力量扼住旁人的喉咙。
匆忙间,桂骅看到被打的人。
是镇上有名的流氓,听说常干出坏事,仗着背后有人撑腰,经常干坏事。听说还把人扔进井里淹死过。
这些事离他们这种普通百姓挺远的,但又近在咫尺。
乡镇里的恶霸不像小说或是电视剧里演的鱼肉百姓,百姓穷的响叮当。哪来的鱼肉给他们欺负。
他们欺负的是有钱人,没权势的有钱人和村官。
结党勾派,背后一层势力套着一层势力,最大的势力是官。
市里的官。
所以那流氓可以杀人没事,还能作威作福。成为镇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这些都是桂骅偷听到父母的谈话才知道的事情,真假倒没去印证。但流氓是镇里人不敢惹的对象没错,印象里一直是风光的。
如今倒在地上,被狠狠的踢打,连惨叫都不能。
流氓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抓住黑色裤子的边角,血擦在了上面。
靠着路边的少年低头看。
流氓吞吞吐吐的求饶:“钟少……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
钟楷半蹲下去,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抓着流氓的手腕。把流氓的手从自己裤管抓开,直视流氓,唇角噙着温和的笑:“你是错了,错在眼睛白长了。这次给个教训,下次别再犯。懂吗?”
流氓忙不迭点头:“懂懂懂,我懂。钟少,我保证以后带眼睛。绝不会再招惹上您,改天我登门赔罪。”
钟楷说:“不用了。”话音刚落,五指用力,瞬间掰断流氓的手腕。
惨叫声在巷子里响起,划破夜空的宁静。
‘咚’的一声,两丛莴苣掉落在地上。
钟楷抬头,看见个小娃娃目瞪口呆被吓傻了的模样。
桂骅则是看见了黑衣少年的模样,唇角含笑面容温和俊雅,目光却冷漠如冰,含着深深的隔阂。
他记得这人,早上在学校里撞见的陌生人。
钟楷站起向前跨一步,还没说什么。就看见那小娃娃吓坏了似的连滚带爬的跑了,跟后面有鬼追一样。
跑的时候居然还不忘把两丛莴苣捡起抱走。
乖巧又软绵绵。偏脸上带着稚嫩的疏离高傲,太过稚嫩,反倒变成了王子般的骄矜。
一只走路跌跌撞撞的纯白骄矜小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