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伯珠里恢复清醒之时, 已经躺在家里了。
天光大亮, 窗外有啾啾的鸟鸣,这似乎又是九月一个极好的天气。软木板上钉着的照片里, 一期一振那不变的温柔眸光,正直直地注视着照片外的她。
珠里试图起身,可却觉得头有些疼。
“……疼。”她揉着额头, 勉强爬了起来。环视着四周, 她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昨天晚上,她去陪带土老师喝酒了。原本她是打算去公共浴室去除一下酒味的,但是最后没能完成这个伟大的任务, 她就光荣地醉倒了。
醉酒之后的记忆是模糊而混乱的, 她根本记不起来了。所以,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只是隐隐约约,似乎出现了卡卡西那张欠揍的脸来着……
珠里扶着墙壁走路的步伐有些踉跄, 行走间不小心就踢飞了枕头。响声惊动了守候在屋外的人, 障子纸门应声而开。
“珠里小姐,身体无碍吧?”
说出这话的青年端正跪坐在门外。与平日不同的是, 他并未穿着休闲的套头运动衫,而是齐齐整整地穿上了正装。肩佩半截披风、军装的扣子扣得极为严谨、白色手套不染尘埃;不仅如此, 他的腰间还配上了佩刀,仿佛随时便会拔刀而出。
珠里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一期,你这是怎么了?”她问。
“昨夜, 是宇智波带土又带珠里小姐去喝酒了吧。”一期仰头, 目光透着行军一般的认真与严肃,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现在,在下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个年届三十还未结婚的上忍,对珠里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一期早就在怀疑带土了。
在珠里小姐踏出忍校的第一天,指导上忍带土就送来了奇怪的礼物——哪有人给女孩子送紧身裤和贴脸胶布的!这是想做什么!
一期一振的预感没有错,那之后,带土时常会带部下去喝酒,珠里小姐也学会了“喝酒”这种大人的事情。
仅仅是喝酒也就罢了,可珠里小姐竟然每次都醉成了一头软绵绵的的沉!睡!小!猪!猪!要说带土没有诉求,一期一振是绝对不相信的!
现在,他就要出发为自己的主君伸(斩)张(杀)正(情)义(敌)了!
“一期!冷静!”珠里连忙拽住他的手,说,“并不是我单独和带土老师喝酒,大家都在,所以没事的。我酒量不好,这是我自己的错。”
“不……”一期的眼中有着坚毅,“这并不是关键所在。”——关键是带土一定对珠里小姐产生了不可告人的企图!
眼看着一期真的要出门了,珠里只能使出了必杀技——“一期,今天留下来陪我吧。”她十分认真地请求道,“我有一些困扰,不知道与谁分享才好。我希望比我年长的一期能够给我一些有用的建议。”
一期一振握着刀的手松开了。
他看到佐伯珠里困惑的模样,身为侍者的责任感又涌了上来——他是决不能放任珠里小姐独自深陷于困惑的。于是,一期温和一笑,道:“请稍等一下,如果要留在家里的话,我还是换回原来的衣服比较好。”
说着,一期一振便回房间去换衣服了。珠里跟着他的脚步,在一期一振的房间外停下了。她靠在墙上,状似无意地问道:“我昨天喝醉了,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旗木卡卡西先生。”房间内传来解开扣子和衣衫落地的声音。一期一振回答完这个问题,忽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轻声说,“珠里小姐是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吧?您把卡卡西先生变成了女性。他现在大概也很困扰吧。”
“什么?!”珠里巨震。
她昨天竟然去找卡卡西了吗?!
难怪她喝醉后的梦里,似乎出现了那个讨厌家伙的脸庞。
“这……算了,我一会儿再去找他道歉就是。”珠里拍了一下额头,道,“喝酒果然很误事啊。下次决不能再喝了。哪怕用一个月的拉面来诱惑我也不行。”
“珠里小姐明白就好。”房门移开,休闲居家的温柔兄长就出现了,“现在,珠里小姐可以说一说自己的困扰了。”
“是这样的,鸣人君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我回答的对不对。”珠里说。
“什么话?”一期问。
“他说‘佐伯,请和我交往吧。这句话无论何时,都是算数的。’”珠里说。
“……”一期一振的表情很微妙,“珠里小姐是怎么回答的。”
“我们是朋友啊。”珠里面无表情。
“恕我直言,”一期一振闭上双眸,展露出完美的微笑,浑身上下似乎散发着神圣的治愈光辉,“这是一个堪称毫无瑕疵的回答,您做的非常的棒,不用困扰。”
珠里:……
不,看一期一振的表情,怎么仿佛是【丰臣秀吉的敌人被怼了】一样的爽快呢。
因为鸣人的事,矛盾临时转移,一期终于放弃了替珠里解决带土老师的想法。在安抚了一期一振后,珠里决定出门去见卡卡西。
她把那家伙变成女人了,真是麻烦。
***
卡卡西在家。
显然,他是不会出门的——在变成女性之后,除非卡卡西一直使用变身术,否则别人都会对他投以奇怪的目光。卡卡西当然更乐意蹲在只有他一人的家里,而非是大街上。
窗户被人敲响了,卡卡西猜到是麻烦的始作俑者来了。
“哟,珠里。”
卡卡西(♀)推开窗户,问道:“终于酒醒了吗?”
佐伯珠里蹲在窗台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性转的卡卡西后,心底不由有些失望。性转过后的卡卡西依旧用面罩蒙住了自己的脸,头发特意剪成了和男性时一样的发型,胸部好像也束了起来。除了身材比较婀娜,、声音变得尖细,基本看不出他产生了“性转”这样的变化。
真是老奸巨猾。
“嗯。”珠里说,“昨天我来找卡卡西了吗?”
“是啊,在我这里大闹了一通。没有办法,才把你送回家去。”卡卡西回答,“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抱歉。”珠里摇了摇头,说,“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卡卡西“唔”了一声,点头,心里想道:果然如此。
上一次珠里喝醉时,也是这副模样。明明在醉酒后干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可酒醒之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仿佛是一个薄情又过分的负心汉一般。当珠里追问起自己酒后做了什么,卡卡西也只能无奈地回答:“你闹着摘下了我的面罩呢。”
那时的佐伯珠里虽然记忆混乱,但记得自己确实摘掉了卡卡西的面罩。于是,她相信了卡卡西的说辞。
“你是我最讨厌的人啊!所以我当然会做这种事情了!”——当初的佐伯珠里还振振有词地如是说道。
这一次,恐怕也是如此吧。
“我昨天醉酒后,做了什么?”珠里追问道。
“摘了我的面罩,还把我变成了女性。”卡卡西叹了一声,“现在的我连怎么变回去都不知道呢。毕竟我最讨厌的、总是在催促我结婚的父亲大人,正在遥远的雷之国执行任务呢。”
佐伯珠里木。
那可怎么办啊?
“等十五天吧。”她说。
“这就是更麻烦的事情了,”旗木卡卡西的手中出现了一个任务卷轴,“这是前两天你刚带给我的任务卷轴,任务内容是要我去一趟草忍村。现在,我要怎么以女性的身份去执行任务呢?”
“你可以一直用变身术……”珠里讪讪。
“查克拉的波动会让对方以为我是冒充者。”卡卡西说。
尴尬与安静弥漫在空气里。
许久后,卡卡西说:“那没办法了,作为始作俑者,就让你跟我一起去执行这个任务,就算是你的赔罪吧。”
蹲在窗台上的珠里忍不住吐槽:“我非得去吗?我去了有什么用处吗?”
“珠里不记得了吗?我可是‘帮你’执行过一次任务的哦。你不觉得应该还我一个人情吗?”卡卡西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指,提醒她回忆起旧事来,“宇智波一族的鼬还因此在我面前心酸地说着什么‘既然卡卡西前辈在,我就不来添乱了’,你不记得了吗?”
“鼬”这个名字,提醒了珠里——确实啊。那时,在完成“漩涡玖辛奈生日企划”时,她谎称旗木卡卡西在帮自己的忙,卡卡西也替她圆了这个谎。
可是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吧?这也不是旗木卡卡西拐自己出去一起执行任务的理由吧?
说到底,还是这讨厌的家伙想要和自己一起……
不,她什么都没有想。她才不会想那种事情。
珠里的心底轻轻“哼”了一声,她别扭地侧开头,说:“卡卡西,你要拜托我帮忙,也该适当说些漂亮话吧。这不是你一直在教导我的东西吗?”
卡卡西的头轻轻一歪。“对喔。”卡卡西说,“拜托你了,佐伯上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