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惩罚输的人成为魔女的换代者, 代替我来享受这永恒的青春与生命吧。”

阿芙莉亚的声音, 久久地回荡于宽广的殿堂之中。

国王颔首, 说:“我接受。因为我必然是赢家。”

弗缇斯挑眉, 冷冷地注视着他:“国王陛下, 你确定你能接受我的箭?如果这个帝国因此而失去了统治者,那并非我的错误。”

海穆拉慢条斯理地解开了披在身上的、由雀羽织就的披风。他藏在披风下的手臂上,爬满了诡谲的红色纹路。他张开双臂, 手掌间浮现出一杆长枪。

“你的弓是和魔女换来的, 由世界树伊德拉西的枝干做成。我手里的这柄枪, 也是由同一棵树的树枝做成。但是, 它的威力远在你的武器之上, 因为它曾是主神的武器,被赋予了百发百中的祝福。”

那是一柄漆黑的长枪, 修长的枪身上攀着暗金色的繁复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有生命体的游蛇,在长枪的枪身上反复游走徘徊。

弗缇斯盯着那柄枪, 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看来, 国王陛下也和贪婪的魔女做了交易,从她的手里得到了力量。这还真是一个笑话——侍奉着神明的神官, 统治着帝国的王者, 竟然是将灵魂出卖给魔女的恶徒。”

海穆拉的双眸, 已然彻底由蔚蓝转为猩红。

他没有回答,而是握紧了那杆枪。

“我来裁决输赢。”阿芙莉亚用羽扇抵着唇角,笑着说:“不准让他人帮忙。圣女殿下不可插手。谁赢, 谁便得到圣女殿下与花瓶里的孩子——”

“阿芙莉亚!”戴娅侧过头去,眸光凌厉地盯着她:“我的归属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

“我很高兴,您有这种自尊自强的念头。但是很遗憾,这个世界是不会听弱者说话的。”阿芙莉亚摊开手掌,表示无奈:“他们两人显然都不想征求你的同意。”

说话间,两个男人已经短兵相交。

弗缇斯带着弓,但是这里却并不适合他使用弓箭,于是只能拔出匕首作为武器。

电光火石间,匕首与长枪已经相击在了一处。

金石摩擦,迸射出刺目的火花。

那些缠绕在长枪上的淡金色镂空纹路,透出血一般的光辉,竟让接触到它的匕首彷如接受了高温的烘烤,有了融化的迹象。

“你对狄罗毫无了解。”海穆拉收回长枪,眼帘低垂,开口说道:“她是个骄傲、任性、不可理喻的女人。唯有王后的位置,才可以满足她的虚荣与野心。”

“她从前也许是这样的,但她现在不是了。”弗缇斯一点都不畏惧惹怒这位名声可怕的国王。

“是吗?”海穆拉又将长枪刺到了弗缇斯的身前,紧紧地抵着那把可怜的匕首,猩红的眸中泛着冷意:“我倒没有看出,她有什么改变。”

两个人缠斗在一块儿,兵器交接的清脆尖锐响声,在整片厅室内回荡着。

戴娅目睹着眼前的一切,手越攥越紧。

她陡然大喝一声:“都给我停下!”

属于女子的尖锐喊声,几乎要刺破耳膜,也让两个男人都停下了动作。

“你们是把我当做战利品了吗?”戴娅的眉眼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们以为我会乖乖遵从你们的交易?都给我滚吧!”

都给我滚吧——

给我滚吧——

我滚吧——

滚吧——

吧——

回音反复地回荡着。

阿芙莉亚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发现自己预估错了形势。

如果站在这儿的只是个普通女孩,她看着爱慕着自己的两个男人为了她而战斗,恐怕便会自怜自爱着哭泣不停、手足无措,但偏偏站在这儿的是戴娅。她有属于她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就算别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也会努力挤进别人的视线里。

“海穆拉,你是不是在王宫里过习惯了安逸的日子,忘记了我也是一名神官?”戴娅讥讽一笑,几步走到了花瓶旁,朝沉睡的斐希亚抬起了手臂:“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让这个孩子立刻解脱死去。如果我不想让他死去,只要有我的法术在,我也可以保护他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