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晴却看了个分明——那是一袭高贵而凶煞的纯黑,一个清冷而绝美的女子。

在柳子沾的剑就要落到小兔子身上时,一柄锋利的飞刀从那黑衣手中直射向柳子沾的手腕,携着霸道狠戾的气势,倏然斩断了柳子沾的手腕,又迅速回到了那黑衣人的手中。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暗光托住了身受重伤的小兔子,将它拢了回来。

钟离晴虽说没有见过对方,却对她的大名早有耳闻——刑峰长老徐伊景,崇华弟子的梦魇,是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狠角色。

传闻这位刑峰长老六亲不认,铁面无私,却独独对自己的灵宠百依百顺,疼爱有加,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这几人竟然伤了她的妖兽,还被她抓个现行,只怕是有好戏看了。

“真真,你可知错?以后还敢乱跑么”就见她单手抱着那奄奄一息的小兔子,掌心运起黑光,旁若无人地替那小兔子疗起了伤,声线清冷,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听在人耳中,却像是被阴影笼罩,背脊生寒。

被那眸光扫到,好像浑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

那女子本就生得极为冷艳,触及到那小兔子身上斑斑淋漓的鲜血时,本来黝黑冷肃的眸子却陡然幽深了起来,好似有风暴凝聚,最后竟变成了如血一般的赤红。

不仅是隐在暗处的钟离晴心下震惊,那直面威势的几人更是满目骇然——赤色的眼眸,这世上只有一种族类才拥有的罪恶之瞳。

这刑峰的长老,竟然是魔。

一个纯正的,来自深渊之地的,魔。

“主人……伊景……”小兔子喃喃地唤了她一声,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将她小心翼翼地托在掌中,那赤色的眼眸中褪尽了最后一抹温柔,再望向那太乙宗的几人时,便只剩下了无尽的森冷杀意。

“你们——该死。”她扬起手,掌中黑色刃光极速流转,凝聚成越来越浓重的雾团——身形被制住,灵力被封禁,所有人心头都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呼吸困难,喉咙干涩,甚至连转一个念头都做不到。

一个区区元婴期的长老自然无法制住全部人,但一个来自深渊的魔,要将这群人灭杀在此处,只消一个眼神。

就要动手之际,钟离晴的气息忽的一乱——那黑衣女子冰冷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

暗道一声晦气,却担心遭受攻击,钟离晴抬起手,乖乖地站了出来,脸上堆笑,脑海中极速思索着对策,等到在那女子面前站定,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徐长老,我与你做一笔交易,如何?”

“死人是没有资格交易的。”徐伊景冷冷地看着这个掌门座下的小弟子——那日拜师大典,真真要去凑热闹,她也就跟着望了一眼。

走过了炼心路,天资不错,前途一片光明——只可惜,既然撞破了她的魔族身份,那就留不得了。

“我若是死了,这小兔子可就真的要随着你堕入魔道,永不超生了。”钟离晴看着她怀中连昏迷都不安稳的兔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清心丹,塞进那三瓣嘴里,“给我三日时间,我便能炼制抵御魔气的镇魔丹,教她免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只要徐长老放了我,我保证不会将此事泄露。”

魔的魔气极具侵蚀性,哪怕暂时缓住了这兔妖的伤势,时间久了,却会侵蚀她的经脉,湮灭她的血肉,将她撕扯成碎片——这就是魔族功法的霸道之处。

除非有什么方法能够剥离魔气。

钟离晴见她有所意动,神色却依旧冰冷,于是又凑近了她半步,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徐长老依旧心存疑虑,那我不妨也用一个秘密来交换吧……”

听她低语了几句,黑衣女子终于脸色一变,看向钟离晴的目光也越发复杂了起来。

“徐长老,我只有一事问你——若是崇华有难,你可会挺身而出?”顶着她犀利的眼神,钟离晴坦然地笑了笑,却认真地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徐伊景低下头,温柔地抚了抚怀中的灵宠,清冽的声线在冷硬之外,又多了一分坚毅:“我虽然是魔,为了任务潜入崇华,只是百年时光,又怎能真的无情?刑峰长老之名,我绝不会辜负,若有人要对崇华不利,便是我徐伊景毕生之敌。”

“有徐长老这一句话,我便放心了……”钟离晴微微一笑,与她欠了欠身,“三日之后,我自会将丹药双手奉上。”

见徐伊景点了点头,随即就要挥手灭杀那太乙宗的几人,钟离晴忽然出声制止道:“且慢,这两人的性命,暂时留给我,可否?”

“别留痕迹。”徐伊景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掌中黑雾漫出,便将另外三人兜头罩在了里面,眨眼的功夫,三人便被绞成了碎屑,被一道火符烧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黑衣女子便带着那小兔子化为一道黑色流光,消失在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