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许嘉的声音有些低,“夭夭,我可能没办法参加今年的夏季赛了。”

“怎么会这样?”苏夭夭知道许嘉为了这次的夏季赛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这个节骨眼上放弃了,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出了一点意外。”

“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训练场。”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苏夭夭重新回到包厢,脸色不是太好。

“怎么了?”陆景珩用公勺捞了几块土豆放在她碗里,“出事了?”

“恩,许嘉好像出事了,我现在要过去找她。”

闻言,陆景珩放下勺子,喝了一口水润嗓子,“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要见了面才知道。”

“那我送你过去,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好吧。”

陆景珩和老妖说了一声不要太晚回去,然后带着苏夭夭回小区取完车,直奔训练馆。

苏夭夭到的时候,许嘉就坐在体育馆门口,瘦瘦小小的人缩成一团,坐在台阶上。

夜晚的月光映照在她身上,更显得孤独。

“嘉嘉!”苏夭夭直接跑了过去,陆景珩把车停在停车位后,坐在车上没有下去。

苏夭夭凑近了才发现许嘉的右胳膊上打着石膏,顿时心都凉了一大半。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低低的叫了一声,“嘉嘉。”

“恩。”许嘉头低垂着,声音有点哑,一听就是哭过很多次了。

“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呢,你还这么年轻。”

话虽这么说,可苏夭夭明白,这终将会成为她心里的一道坎。

“夭夭,我真的不想放弃。”许嘉抬起头看她,“只要赢了这次夏季赛,我就可以打国际比赛了,真的就差一步了。”

如果不是她骑车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胳膊,也不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苏夭夭叹了口气,“你教练知道了吗?”

“没。”提到她的教练,许嘉的眼眶又开始泛酸了,“我没敢跟他说。”

“你傻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不跟他说。”苏夭夭从她口袋里翻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不敢。”

苏夭夭无奈,只好自己动手,在她的通讯录里找到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的很快。

“许嘉,为什么今天一天都不来训练?”

“徐教练,我是苏夭夭。”她扭头看了许嘉一眼,“许嘉她,出了一点意外,我们现在在训练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苏夭夭清楚的听到那边呼吸一滞,然后原本清冷低沉的嗓音立马就变了,“我马上过来。”

徐穆来的很快。

下车的时候钥匙都没来得及拔下来就朝这边跑了过来,陆景珩坐在车上看到徐穆的身影,怕出意外,也跟着下车走了过来。

“许嘉。”徐穆站在台阶下面,黑衣黑裤的他更显清冷,轻喘了一口气,“站起来。”

俩小姑娘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陆景珩在身后跟苏夭夭招手,示意她过来。

苏夭夭和许嘉耳语,“你们好好谈,我就在附近。”

“恩。”

说完直接就朝陆景珩跑了过去,路过徐穆的时候停了下来,“嘉嘉她也很难过,你不要骂她。”

徐穆没说话,只是嘴角抿着,视线紧紧盯着许嘉胳膊上的石膏,就怕盯出洞来了。

“你朋友怎么了?”陆景珩带着苏夭夭坐在下面的长椅上,“她是运动员?”

“算是吧。”苏夭夭仰头看天上的星星,语气里都带着些骄傲,“嘉嘉她是一名斯诺克运动员,是国家队里面年龄最小的。她从小就开始接触斯诺克,十二岁参加少年组比赛的时候拿了第一名,被国家队选中,十五岁的时候遇到现在的教练,然后就开始参加国内的斯诺克比赛。今年夏季赛是她进入国际赛的最后一张邀请函。”

说道这里,苏夭夭叹了口气,“可惜现在出了意外。”视线又重新朝许嘉那边望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参加比赛了。”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可能会有意外,这是说不准的事情。”陆景珩长腿敞着,人靠在椅背上,看着小姑娘明显低落的情绪,伸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低声哄她,“别难过了。”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此刻又刻意压低,苏夭夭听着听着就觉得眼眶酸得厉害,心里面一股酸涩感,她伸手捂住眼睛,生怕眼泪落下来。

肩膀却突然被人握住,然后整个人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好了好了,不安慰你了。哭吧。”

像是被打开了心里委屈开关,苏夭夭一边小声的啜泣着,一边小声的说着,“嘉嘉她真的很不容易,她家里人都不同意她打比赛,他们觉得一个女孩子打斯诺克是没有前途的。”

“可我就一直觉得嘉嘉跟我是不一样的人,她有梦想有追求,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跟家里人抗争到底,会用自己的努力去证明自己想要的都是值得的。”

“她十二岁的时候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一个人住在学校,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家呆几天或者来我家里住几天,剩下的时间她要不就是呆在图书馆,就是呆在训练馆。”

“她在她姥姥的病床前发过誓的,如果自己不能在二十二岁之前拿到国际比赛的冠军,就会退出斯诺克,回家接受父母的安排。”

“嘉嘉她不该是这样的,她是雄鹰应该翱翔于空中。”

她还断断续续的哭了一段时间,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概半个多小时后,陆景珩把下巴搭在她头顶上,微微的蹭了一下,“好了。”

然后用指尖摩挲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带着点无奈,“我只允许你在我面前哭这么长时间,再哭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朋友拎起来打一顿的。”

苏夭夭破涕而笑,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鼻涕眼泪弄他一身,“我不许你欺嘉嘉。”

话音刚落,他屈指在她脑门上一蹦,起身站了起来,“在这坐着,我去车上拿水,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我的妈!!!

小东西!!!

苏夭夭的少女心彻底被激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哀嚎一声,完蛋了,今晚怕不是要兜不住了吧。

陆景珩拿水回来的时候,苏夭夭挽着许嘉坐在长椅上,那个教练站在两人对面。

他快步走了过去,把一瓶水拧开递给苏夭夭,把另一瓶水放在许嘉旁边,没拆开。

许嘉没动,徐穆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将水拧开,递到她面前,“要不要喝点水?”

许嘉摇头。

“那你等会是跟我回去,还是跟你朋友一起?”徐穆对她的情况知根知底,知道她现在除了这两个地方没有别的地可去了。

“跟她一起。”许嘉仍旧低垂着头,不肯看徐穆。

苏夭夭注意到,徐穆在听到许嘉说要跟自己一起时,嘴角微抿了一下,眉头也不自觉地就蹙在一起,看样子像是有点不高兴。

“那我先回去了。”徐穆站起身,自上而下的看着许嘉,“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恩。”

徐穆垂在腿边的手略微攥起来一点,然后兀的松开,双手插/在兜里,往停车的地方走。

还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直接就朝这边走了过来,在许嘉面前站定,也不说话,嘴角又抿了一下,直接打横把许嘉抱了起来,撂下一句“我找她有事。”就走了。

苏夭夭楞在原地,好半天才回神,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喃喃的一句,嘉嘉教练好帅哦。

陆景珩耳尖,眉心一挑,胳膊直接搭在她脑门上,语气淡淡的,“下车连车钥匙都能忘记拔的人,有什么帅的?”

“人家就是帅。”

“唉。”陆景珩叹了口气,故作感慨,“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抱着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呸。”苏夭夭不甘示弱,“明明是你——把我揽在怀里的好、不、好!”

“我怎么揽着你了?”

“这样啊。”苏夭夭按照之前的姿势去抱他,陆景珩顺势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搭在她头顶上,说话的时候苏夭夭能清楚的感受到震动。

“苏夭夭。”

——在一起吧。

“以后别在我面前哭,很丑。”

——我会心疼。

我的小姑娘呀,你快点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