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大人不太和我说话。”她直起身,露出回忆神色:“处理族务,看书,偶尔和我聊一些家族之类的事情。”
“还有呢?”宇智波泉奈目光直直。
“还有……”泉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苦恼:“看我沏茶和跳舞……?”
“还有呢?”
“让我替他换衣服,或者整理文书。”
“还有呢?”
“……泉奈大人想要得到的答案是什么?”她露出微疑的神色来。
宇智波泉奈的脚步折了回去,他走到少女的面前,弯下了腰。青年的面孔上挂着轻微的笑意,像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恶劣少年。他的面孔和佐藤泉的面孔贴得如此之近,以至于鼻尖都蹭到了一起。
“斑哥将你交给我的意思,你不会是不懂吧?”泉奈笑眯眯地说。
“……咦?”佐藤泉愈发疑惑了。
“算了。”泉奈收起了那副戏弄人的表情,说:“我吓你的。既然不懂就算了。”
说完,泉奈就要走,但是他宽大的袖口却被少女扯住了。
“泉奈大人,我怎么会不懂呢?”
少女的面容上绽开了旖旎的笑容。
“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您多多照拂我吧。”
说着,细嫩的指尖便越过袖口,握住了宇智波泉奈的手指。
宇智波泉奈留了下来,而他和佐藤泉曾经的矛盾,就这样一笔揭过了。
泉奈平常要协助斑处理族务,还要和族人一起训练,并不比斑悠闲多少。往往他回家的时候,早已暮色四合。
这一天也是如此。
练习后的汗水汗津津地黏在额头上,宇智波泉奈蹲在水井旁,用竹筒里的冷水哗哗地浇洗了面孔。练习用的木刀被他捏在手里,也被掌心里的汗浸润了。
佐藤泉听见响动,便走出了房间。
“您回来了。”
泉奈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敷衍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时,敏锐的目光却借着月色捕捉到了佐藤泉衣领下似乎有着什么淡淡的痕迹。
他蹙眉,打量着泉微皱的衣服,问:“斑哥来过了?”
“嗯。”她回答。
“……”宇智波泉奈松手,竹筒便笔直地摔回了井里。啪嗒一声入水后,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佐藤泉本来就是宇智波斑救回来的人,斑想要和她待在一块儿,泉奈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结果,这一放纵,他亲哥好像来的愈发勤快了。
宇智波泉奈有点摸不着头脑——既然这么舍不得,当初干嘛转手把人交给他照顾?也省得现在还要隔三差五,偷偷摸摸地瞒着亲弟弟回家。
看的出来,那个少女并不排斥这种行为。或者说她对外界的东西都不太感兴趣,只专注于研究忍术,所以不在乎宇智波兄弟是如何对待她、把她当成了怎样的存在。
在泉奈家里住着的这段时光,她没少干出隔空起爆、水淹院落的事情来,因为她学习的忍术规模越来越大,已经渐渐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她对学习新忍术的兴趣度,远高于对谈恋爱的兴趣度。
入了冬,宇智波族地内降了第一场雪。天灰蒙蒙的,佐藤泉披着羽织,懒洋洋地在自己的房间里阅读书籍。外边在下着细碎的雪,风刮擦着林子发出呼呼的响声。
门被刷拉推开了。
泉抬起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斑和泉奈。
她向来温柔的神情有些挂不住了。
“今天竟然是一起来的吗……”
宇智波泉奈一阵猛咳,他挡着自家兄长微寒的面色,立刻纠正说:“不是的,六月,我们是来说一件事,没想过对你那样……”
“请问是什么事呢?”她端正地坐了起来,姿态娴雅。
“冬雪一化,我和哥哥便要离开这里了。”泉奈低声说:“和千手的战争,又要开始了。”
佐藤泉的话,对他的触动很大,以至于将原本残存不多的敌意都抹去了。并不仅仅因为她容貌的绮丽,也是出自于对弱者的怜悯。
从那以后,宇智波泉奈便偶尔会去看望一下她。如果斑恰好也在,他就只能远远地旁观着。唯有兄长不在的时候,他才会和泉说上几句话。
对兄长的敬爱,让泉奈无法做出更逾越的事情。
千手一族偶有通信寄来,大多是柱间言辞恳切的议和书。斑时常会捧着这些议和书,露出深思的模样来。不过,这些议和书的下场基本都是被销毁或者扔掉。
每每看到柱间在信中说起交战多年、伤亡惨重的事情,斑便会想到泉对他说的话。
“已经死去的人,难道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吗?还是说,与性命相比,‘胜利’所带来的尊严和骄傲才更为重要呢?假如我或者泉奈大人死去了,用我们的死换取‘胜利’,斑大人愿意吗?”
她的话语时常在耳旁萦绕。
每每想到这段话,斑便会努力甩掉脑海里的某个念头。
正是秋深时节,天气渐冷。宇智波族地内的树木都掉光了叶片,光秃秃地杵在房屋之间。不远处山崖上的常青树木倒是郁郁葱葱一片,泛着浓重的生命之色。
宇智波斑将卷轴和文书理好,朝族地边缘的某一栋宅院走去。他的家并不在那里,他只是偶尔过去留宿一下,但六月朔日住在那儿。
他一时兴起,没有从正门进入院内,而是学着小时候的模样,从一侧的围墙上翻了过去。落到院内之后,他便看到了弟弟宇智波泉奈的身影。
斑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了短暂又浅淡的笑容。
泉奈虽然在起初对六月抱着敌意,但最近态度却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