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大人,请不要这样责怪自己。”泉歪过头,轻轻地说。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也只能这样劝慰宇智波斑了。

斑凝视着庭院里的夜色,问:“六月,你现在能记起你的家人吗?”

泉摇头。

“也无法回忆起家族的事情吗?”他又问。

“只是有些零碎的印象罢了。”她回答。

“那么……”宇智波斑瞥见她沉静温柔的神情,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这样的念头,很快就消失了。

宇智波斑想到不知何时会停歇的战争,心便变得冷硬起来。现在的他不需要亲人,不需要陪伴,只需要替泉奈、替这一族战死的族人复仇就够了。

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再提起这些话题也不迟。

泉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主动开口说:“斑大人,在幻术方面,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斑被泉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思绪,冷眼看向了她。

原本被回忆所包裹着的心绪,被她煞风景的问题一搅,便瞬间没有了先前悲伤的氛围。

泉问起忍术来,态度是十分认真的,远比她在床上的态度认真多了。

斑替她解完惑,不由多说了一句:“你学习那么多忍术做什么?我会保护你的。虽然战场上也有不少优秀的女忍者,但是你既然生活在我身旁,就不需要学得那么辛苦。”

诚然如斑所言,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并不是特别高。上战场的清一色基本都是男忍者,而更多的女性则负责生儿育女、照顾家庭。为了战争力量的储备,一个母亲时常要生许多个孩子。比如柱间有兄弟三人,而斑从前则有四个兄弟。

“斑大人是觉得女人不能变得强大吗?”她问。

“我不至于狭隘到那种地步。强大的女忍者也有,可你没有这么辛苦的必要。”他蹙眉回答。

“我不可能永远活在斑大人的翼下。”她回答。

“……”

宇智波斑承认,她说的有道理。如果下一场战争里,宇智波斑就死了,那她就失去了保护。

想到这里,斑便解下了肩上的羽织,披到了她细瘦的双肩上。掌下的肩膀纤瘦柔弱,一点都不具备抵抗的力量。

“你早点休息吧。”斑说。

“斑大人也是。”佐藤泉扯了扯羽织,眼眸微亮:“谢谢您。”

佐藤泉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夜凉如水,她的脚上有着漫开的寒意。

庭院里忽然传来鸟雀拍打翅膀扑簌的声音,佐藤泉循声走去,发现是一只翅膀受伤的鸟,坠在水塘旁的草地上。它的羽毛上还沾着夜里的露水,看起来湿漉漉的。

她捧起了那只受伤的小鸟,带回屋中为其包扎伤口。碧色头顶的鸟蜷在她的掌心里倦眠着,看起来很是乖巧。

就在这时,她的纸门上又映出了宇智波斑的身影。

“六月,我……”

“斑大人是想取回您的羽织吗?”

“不是。”他回答地很干脆。

“好,好,我知道了。”她大概猜到了斑的想法,微微笑了起来:“这就来了。”

说着,她便用手指抽开了腰上的衣结。

光裸的脚踩过地面,纸门被移开了。宇智波斑伸手揽住了她,将她推入了一派黑暗之中。

“我还是不习惯……泉奈不在的时候……”

“我会陪伴您的。”

因为柱间是个很好猜、耿直到有些单纯的人,扉间向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那些接近柱间的人——比如宇智波斑,又比如现在这个女人。他认为,接近柱间的女人必然是别有所谋。

不就是因为柱间看上去很傻白甜吗?!

短短一个下午,扉间就考虑了无数可能,比如那女人只是为了骗点钱,又比如那女人是外族的间谍,再比如那个女人是大名安插的眼线。

他详细询问了柱间救下那个女人时的情况,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眼。在必要的情况下,他就直接替柱间做决定,手起刀落,解决烦恼。

当年柱间和宇智波斑偷偷好上(不是)的时候,扉间和父亲就是这么做的。

谁让柱间没千手权呢。

但是,对于千手扉间来说,“亲自去看一眼那个女人”可能是他人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千手柱间还算有良知,对得起自己背后偌大一族,没有铺张奢靡地把佐藤泉供起来,只是把她安置在一个简陋狭隘的小屋里。那屋子面朝山野,正对坡道,远远能眺望到一线村庄,位置有些荒僻。

扉间看到佐藤泉的时候,这个据说“可怜无比、没有去处”的姑娘,正坐在小矮凳上,陪着两个中年妇女摘豆角。她显然不习惯做这种手工活,动作笨拙无比。

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晒了,佐藤泉的额头亮晶晶的。她掰断一截截的豆角,堆在脚边的箩筐里。虽然掰的手劲和姿势都奇奇怪怪的,不过好歹算完成了。那两个中年妇女递给她几枚钱币算作报酬,便拿起豆角下山了。

佐藤泉收好钱币,便抬起了头。那张脸一落入扉间的视野里,他就在心底暗啧一声——这下糟了,看看这家伙的长相,他那位傻大哥八成是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不知道宇智波斑是谁了。

她确实美丽绝伦,有着让路人为她停下脚步驻足旁观的魅力。单单是形容的美丽纤殊就算了,她还有优雅温婉的气度。就算穿着破破落落的男式旧衣,也遮不住那股浑然天成的高雅贵气。

佐藤泉看到一个穿着甚平的银发男人站在路上。她不知道这个银发男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因为她完全没听到脚步声,只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来意不善。

他的头发是细细碎碎的银白色,肤色也很白,没有一点晒印,跟村子里的男人不一样,像是贵族家的孩子。脸上有三道红痕,左右颊各一划,下巴上再一划,不像疤痕,反像是胎记。这些红色的纹路,让他的面孔看起来有些凶巴巴的。

佐藤泉被他打量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便笑盈盈地朝他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躲回去。

千手扉间堵住她的去路,双手横叠,蹙着眉闪到了她的面前。他的速度真的只能用“闪”来形容,刷的一声,就变成了一道残影,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