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的瞬间,觉得宁焰的红发忽然黯淡了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排名表安静地躺在宁焰的课桌上。

最顶上,一前一后,互相挨着的名字仿佛被镀了层金光,灿灿发亮,刺眼得很。

目光下划,在五十的位置才找到自己,中间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名字。

烦躁地揪了一下头发,

“嘶——”指间带下几跟赤红发丝。

接下来一个多月,盛寒觉得身后的人消停了许多,不再拿趣÷阁头戳她一下,等她转过头,又迅速趴在桌上睡觉。

连上课时,话也少讲了。

某天,盛寒依旧来得早。

进了教室,那团明亮的红色竟然安坐在窗边座位。

走进了,发现宁焰正捧着本语文书看,嘴里念念有词,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

声线低沉,目光放在课本上,疏眉朗目,眼睫毛一扇一扇的。

盛寒见状,书包都忘了放下,平日一双冷清的丹凤眼,此刻睁得圆圆。

“干嘛,见鬼了啊!”宁焰感觉她进来,心思早就不在课本上了,书拍在桌上,别扭地嚷出一句话。

盛寒在惊疑中,点了几下头。

反应过来,又赶紧摇头。

“呆兔子。”宁焰用嘴型无声说着。

大课间时,乌叹一个篮球抛在宁焰的课桌上,

“走,焰哥,打球去!下节是自习课,别上了。”

宁焰拾起篮球,右手腕一上一下,篮球在空中一道抛物线,回到了乌叹手里,顺便说:

“我不去。”

“别呀,”乌叹抱着篮球,要来拉他,“峰子和老邢都等着呢。”

宁焰挥手让他别吵,

“滚边去,老子《前赤壁赋》还没背完呢。”

乌叹吓得球都没拿稳,下巴快拖地了。

这种见鬼似的事情以后还不少见。

渐渐的,湛中的人都说宁焰被鬼上身,转性了。

十一月中旬,市领导要来学校视察,贺万福勒令宁焰,一天内,必须把头发染回黑色。

第二天,见宁焰仍旧是一头肆意惹眼的红发,当堂摔下一句话,

“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宁焰的爸爸宁执刚下飞机,接到贺万福的电话,丢下随行的公司下属,赶来了学校。

宁执西装革履,成熟的气质,一米八的身高。脸上看不太出岁月的痕迹,依旧是丰神俊逸的模样。宁焰的五官像极了他,但脸型要更柔一点。

宁焰正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罚站呢。

宁执先看见他,脸上满是宠溺的笑意。

给宁焰来了个巨大的熊抱。

办公室和教室有连廊相接,人来人往的学生老师。

“老爸,这么多人呢。”宁焰撇头,推开了他。

“老爸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好久没见你了,想不想我?”

“当然想了。”宁焰内心感情丰沛,对宁执并不吝啬表达,想起什么,又问道,“妈妈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还没,她在忙一部电影。”宁执眼里都是自家儿子,眼睛都没离开过一瞬。

第一眼就发现了他头顶张扬的发色,多看几眼,略微点头,

“头发颜色不错,很好看。”

说起这事,宁焰眉眼耷下,叹了口气,

“这话你可别让老贺听见了,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正是这时,办公室门口探出半个身体,到脑后的发际线,手里端着一杯茶,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们父子,

“咳咳,宁焰爸爸。”

宁执笑了笑,冲宁焰眨了下眼睛,进了办公室。

盛寒在远处,站立了许久,看见了这一幕。

那一刻,她是艳羡不已的。

爸爸在世时,他们父女也未曾像这般大大方方互表情意,也未曾有过这样随性又热烈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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