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童彤咬唇不语,脸却越发红艳起来,也不知是被她这一番话臊,还是被这应接不暇攻击累。
“哼。”见她似有所悟,苑琼霜手下动作不徐反疾,好似暴风骤雨一样,将她逼得节节败退——剑气纵横,她衣衫上划破了无数道口子,身上倒是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可知对方已是手下留情。
童彤虽躲闪狼狈,好歹磕磕绊绊地苑琼霜猛烈攻击下也走过了几十招,比三个月前一招就倒实是好太多了——当然,这种程度放到真正高手面前,依然不够看;但与曾经可称废柴童彤来说,已是云泥之别了。
她没有发现,随着她苑琼霜手底下走过剑招越来越多,对方脸色仍是不苟言笑冷峻,但眉目间却柔和不少——身为旁观者陆纤柔却是将自家师父神色变化收眼底,不由暗笑:口上不遗余力地打击,其实师父还是挺喜欢这个童师姐——自己还从没见过师父愿以真面目相对外人……
——好像,她就是有一种能耐,让人难以对她硬下心肠,严苛相待呢。
摇头轻笑,下一秒却闪身挡了两人之间,双指截住了青冥——自己本命剑——剑锋,待到对上苑琼霜诧异眸子才惊觉自己干了怎样一件蠢事,不免支吾起来:“呃、师、师父……我、我……”
——方才见那剑就要刺进她心窝,一时忘了持剑是自己师父,居然下意识地挡童彤身前,浑然没了以往淡然镇定……怎就像是鬼迷了心窍,不管不顾就冲了过来?
对上满脸窘迫徒弟,苑琼霜眸中一凛,心却陡地软化:倒是少见她如此明显情绪波动……也不知是好是坏?
幽幽一叹,也没意她莽撞,收了剑,凤眸扫了一眼正捂着嘴偷笑童彤,留下一句冷冷“准备结丹”便甩袖离开了。
“呼——终于走了。”长吁一口气,童彤后怕似地拍了拍胸口,转而对着还挡她身前陆纤柔嬉皮笑脸起来,“小柔师妹!够义气!要不是你挺身而出,说不定我就要被欧巴桑大卸八块了呢!”
“师父不会。”眼角余光瞥见童彤被剑气割得七零八落衣袍,甚至能看到内里露出娇嫩肌肤,偏她本人大大咧咧地没有半点意,浑不似那些视贞洁如性命娇贵小姐,心下却突生几分烦躁,陆纤柔抿了抿唇,收回了视线,声音不复温和,竟带着些冷硬,“衣衫褴褛,成何体统?些换上干净衣袍,随我去后山。”
话一说完,竟是恢复了小面瘫状态,也跟她师父一般,甩了袖子,疾步离开。
——双颊浅淡红晕却是无人发现。
“咦?我又说错什么话了?怎么觉得她不高兴了?怪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是师徒啊……可是,美人师父和大冰山就差了很多哎?
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童彤从乾坤袋里翻出一套簇衣裙——藕粉色面料绣着银线双股镂云纹,斜襟里缀着淡色小碎花,添几分天真烂漫,极衬年轻女子穿着——正是那一日朝华坊市丁叮所赠。
——叮少,我一定会来救你!
握着拳头暗暗发誓道,随即低头轻抚着手感丝滑绵软衣料,想起苏岩冷冷淡淡一声夸赞“好看”,心里就好像开了千百朵花儿一样明媚起来,所谓“爱屋及乌”,所谓“睹物思人”,不外如是……
——也不知道苏岩现怎么样了?
被她一心记挂着某人,结婴成功之后,却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巩固境界。
因着叶知秋凭着一己之力压下了诸天之异象,以幻术禁法混淆视听,外界虽知崇华有人受劫,却不知是何劫,不知何时结束——只要那禁法一日悬紫霞峰不消除,他人便一日不能探到真相——是以苏岩结婴后于山巅温泉打坐数月,却没有人敢来打扰。
这一日,她澄宁静谧心境一震,好似湖面投入一枚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黑眸轻启,却见平静温泉水面犹如沸腾一般,“咕嘟咕嘟”不断冒着气泡,仿佛底下正有什么妖怪要突破桎梏冲出地底来——她蓄势待发时,那动静却又倏然消失,连带着水面也跟着平复到原先无波无迹样子,好像那一切都只是她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