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绿皮火车前往西安,初挽倒是也没太觉得累,卧铺到底是住着舒坦。这年头出门买卧铺的很少,大部分都是有一定级别的干部或者学者,机关单位给报销的才会坐卧铺。初挽上铺是一个国家干部,看初挽脸嫩,还以为是学生,自然纳闷,问了问才知道是研究生了,惊诧之余,更想不通。研究生出门坐卧铺,这年头的年轻人可真会享受。经过一天一夜的路程,火车终于抵达了西安,一出火车站,就见人群中一个人,站得笔直挺拔,比身边人高半头,是陆守俨。他看到她,眸中带了笑,大步过来,之后径自接过来她手中的行李:“累坏了吧?”一天一夜,大概睡了十几个小时,可算是睡饱了,其它时候躺在那里看看书,自在悠闲得很,都花钱买卧铺了,自然舒坦。陆守俨带她出了火车站,叫了一辆三轮车,这里俗称蹦蹦车。初挽坐在蹦蹦车上,看西安街景,这时候街上满是自行车和行人,偶尔有电车经过。这个季节正是旅游旺季,旅游人群中还有外国人,穿着中国绿军装,还特意戴着红五星帽子,金发碧眼老外和这种中国传统到有些老土的衣着结合在一起,就显得特别逗。陆守俨:“先带你去招待所,你休息下,然后带你吃饭?饿了吗?想吃什么?”初挽:“才在火车上吃了,不饿呢,也不是太累,我回去洗洗,就出来随便逛逛吧。”毕竟来一趟不容易,她还想多逛逛呢。西安可是风水宝地,十三朝古都,三千多年的建城史,拾掇拾掇不知道多少好东西,陕南陕北关中三秦一带七八十个县,有好东西都流到西安来了,西安古玩水深,不过只要眼力好,来了肯定亏不了。初挽千里迢迢过来这里,自然不是全为了玩,去哪儿不是玩,不至于非跑这里,还是惦记着淘换点东西。陆守俨带着她到了招待所,这招待所条件还不错,床单被罩雪白,屋里还有彩电和风扇。陆守俨拿了热水壶,给她倒了水:“这边是公共洗澡间,我问了服务员,现在有热水,我看这里女客不多,这会儿不用排队,你进去赶紧洗了。”她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便拿了毛巾洗脸盆肥皂,赶紧过去洗澡了,一天一夜,汗津津的,自己都觉得难受。果然洗澡间没什么人,也有热水,不过那水龙头不行,一会儿烫人,一会冰凉,初挽这个澡洗得小心翼翼。初挽好不容易洗完了,赶紧换上衣服回房间了。这时候陆守俨已经找前台服务员要了吹风机,给初挽吹头发。他生得身形高健,往日看着端肃冷漠,但其实做事却很细心,给她吹头发时,动作放得很轻。在那吹风机热乎乎的声音中,初挽眼角余光看到他的手肘。天已经凉了,但他就是不怕冷,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结实好看的小臂。“别动——”上方传来男人温醇的声音。“知道啦……”初挽声音变得格外乖顺,两辈子都没有的乖顺。她微闭上眼睛,感觉他带着厚茧的手指轻擦过自己头发,这让她心里泛起异样,让脊梁骨都为之酥麻。这时候,头发却吹好了,他起身,略收拾了下,把吹风机收好了:“我已经规划好了,招待所附近到处都是小蹦蹦,咱们坐着那个,把大雁塔碑林钟楼都看一遍,最后过去古城墙,晚饭就在那边吃,这样你也不累。”初挽听着他说,自然觉得他安排得非常妥当,但她又觉得欠了一点什么,有点怅然若失。就好像一张帆,本来鼓鼓囊囊地拉满了,结果一直都不见启航。当下她坐在那里,根本不动弹,反而问:“这几天你想我没?”陆守俨已经开始往帆布包里放保温杯和饼干了,听到这话:“你这是琢磨什么呢?”初挽一听:“你竟然不想我?我千里迢迢来看你,比孟姜女也不差了,你竟然不想我?”初挽见他竟然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便直接往床上一躺:“那就不去了,哪儿都不去了,我累了!”陆守俨:“累了就休息,明天再去玩。”听这话,初挽道:“明天也不去,你不用管我,我要自己逛,不用你管了!”一时又道:“等会我就给爸爸打电话,说你不管我!我大老远跑来找你,你不管我,我要让爸爸教育你!”陆守俨看着她那耍赖的小样子,放下了保温杯,过来床边,伸手就要握住她的手:“挽挽怎么了?”初挽直接抬手躲开,之后一个打滚,滚到床的另一边去了。她一边滚着一边道:“没怎么,累了还不行嘛!不想搭理你了还不行嘛!”陆守俨看她滚得像只猫,一时也是好笑:“过来。”初挽躺在床的另一边:“才不过去呢。”陆守俨却骤然一个俯首,就要去捉。他身形长,动作矫健,一伸胳膊便逮住她,初挽待要跑,已经来不及了。他有力的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直接掐身边来了。初挽还想挣扎下,踢腾踢腾双腿,但他却已经抱着她,把她按在他腿上了。陆守俨有力的手轻抚过她纤薄的后背,最后粗粝的手指落在她后颈,微托起,之后俯首下来。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初挽笼罩,她知道他的意图,不过微别开了脸。男人的唇便落空,只能落在她的脸颊上,蜻蜓点水那么一下。他抬起眼来,眸中深邃温柔,低声道:“因为我没说想你吗?”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听得人心都酥了。初挽倔强地和他对视。陆守俨略显深刻的五官便一寸寸地柔软起来。他眸色也逐渐变深,凝视着她,低声道:“想。”初挽:“嗯?”陆守俨有力的大掌轻扣住初挽的后脑,不允许她逃。他缓慢地俯首下来,在两个人鼻尖几乎相触的那一刻,他停下,就那么看着她。视线相对间,两个人都没说话。呼吸交缠,暧昧弥漫,无法控制的火苗在两个人之间迅速蔓延。他薄薄的唇轻贴上她的,就在双唇轻蠕间,他低声说:“特别想你。”声音沙沙的,带着颗粒感,摩挲过初挽的心。于是初挽便觉得,她体内每一个躁动的细胞都被安抚,她成了乖顺的猫,愿意趴在他的怀里。不过她还是得寸进尺,缓缓地道:“我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心里都是想着你,一刻不停地想着你,你是不是也应该这么说?”陆守俨注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我在这里每一天都想着你,工作的时候想着,吃饭时候也想着,你坐火车,我一直看着时间,算着你什么时候到。”他声音很平稳,像是在背书。初挽看着眼前的男人,逆着光,他的五官便有了一层朦胧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有味道。她还记得上一辈子,那个眼角略有些细纹的陆守俨,那个人威严疏淡,不苟言笑。那个陆守俨对女人也格外无情,生活自律到不近女色。透过那样一个陆守俨,你就想象不到他年轻时候会是什么样,更想象不到他哄着一个女人时是什么样。现在,初挽知道了。她抬起手,轻抚过他的眉眼,她喜欢这个男人,他的每一处对她来说都充满神秘的禁忌和魅惑,能调动起她深藏在体内的女性本能。陆守俨闭上眼睛,似乎是享受着她的抚摸。之后,在她的手轻触及他凸起的喉结时,那喉结滚动了下。初挽动作顿住,抬眸看着他。他已经睁开了眼睛,眼底滚烫。初挽觉得自己要被他融化了。终于,他开始低首亲她,以一种缓慢而富有仪式感的姿势。开始的时候很温柔,缱绻耐心地亲,之后,他的呼吸逐渐变沉,那吻便风卷残云一般,铺天盖地而来,他的牙齿滑过她的脸颊,他的大掌控制着她的后脑,上面的腕表咯疼了她,她低叫出声。很低的声音,无意识的,但是在这种时候,却仿佛给已经升温的空气又添了一把火。陆守俨喉咙发出低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之后他亲着她的耳垂,有些难耐地道:“挽挽,这里没安全套,不好买。”初挽听了,却是眨了眨眼睛。之后,她伸出手来,将一小物件举在他面前:“看这个。”陆守俨眸中瞬间掀起波澜。初挽湿润的眸子含着笑,望着他,软绵绵地道:“我带了一大盒,你觉得用得完吗?”*********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陆守俨担心她累,便让她休息一会,之后用洗脸盆端了水来,给她洗了洗。初挽见此,越发想撒娇,赖着,最后衣服都是陆守俨帮着穿的。穿戴好了,两个人才出门,出门后,坐在小蹦蹦上,初挽依然一脸懒懒的,身上没劲儿,陆守俨见此,便略扶着她的腰。等下了蹦蹦车,陆守俨在她耳边说:“知道教训了吧?才哪到哪,就跟没骨头一样了?”初挽:“不是怪你吗?”陆守俨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不过深深看她一眼,到底没说。初挽打量他的欲言又止。陆守俨看她看得无奈,终于压低了声音:“没几斤沉,还非招惹人。”初挽:“你不也很过分,还捂住我嘴巴!”陆守俨眼神就变得异样了。大庭广众的,他扫她一眼:“闭嘴!”因为在招待所里,他怕隔墙有耳,便不让她出声,谁知道她总是无意识发出声音,没办法,他只能捂住她的嘴巴。被捂住嘴巴的她,可怜巴巴的,眼里含着泪,又那么脆弱一只,细腰没他腿粗,碰一碰都怕碎了。他承认当时他没收住,。此时突然被她提起,难免有些懊恼。初挽听他那警告声:“你还好意思冲我摆脸色!”陆守俨捏住她的手指尖,轻轻用了一些力气,声音越发压低:“别胡闹。”初挽也就不闹了:“好了好了,我们过去玩。”陆守俨:“摊上你,我也是没法。”这么说着,陆守俨又找了一辆蹦蹦车,带着她去了大雁塔和碑林。各处都参观了一遭后,最后到了老城墙,那边热闹得很,骑着自行车的,拉着板车叫卖的,各种零食都有,还有剃头匠路边招揽生意。旁边一家店,老板娘热情地喊着:“三大碗油泼面,多放菜多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