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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安平客栈。
阳光透过窗户倾泻而入,映照在展开的信纸上,映照出啰嗦繁复却明确的信息。
“陛下的旨意已经在路上了,我看华硕这小子还继续作威作福!”
看完信上的内容,赵亦很是痛快,久卧病床的他这会儿看起来精神气儿十足,全然不似有什么大伤小病。
“虽是将彻查此案的权力分割给了周扬,但陛下却没有削去他西山特使的职位,再加上他皇子的身份,西山之事他还是有很大的插手空间。”
鸾歌并没有那么乐观。
她要的可不是这一点。
百足之虫,若僵而不死,其后发之力,便不可小觑了。
看来还是小觑了苏贵妃对于皇帝的影响力。
便是安平公主亲自去向皇帝阐明赵亦之案的疑点,也只是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看到信上安平公主的抱怨,鸾歌不由轻笑。
“儿呀,若不是你平日里太不靠谱,指不定你娘能取得更好的战绩。你可知道娘费了多大劲儿才让陛下打消了你栽赃嫁祸的嫌疑么……”
安平公主说的不错,其实仅凭周扬,再加上和华硕有私怨的赵亦,可以说是蚍蜉撼大树。
但有了安国侯府的力量,那就不是不可能了。
现在这样的结果,其实已经很好了。
这也证明,苏贵妃和二皇子在朝中大臣和陛下眼中的,其实也并不是那样不可撼动。
当然,这或许与三殿下在泽州治水有功离不开关系。
舒阳的纸鹤在那天她和周扬谈完之后便到来了。
那张方子的确是用来解决浮生笛音的致幻效果的,不过却是无落给出的方子。
这一点是鸾歌所没有想到的。
因为有六两的事情在先,在知道鸾歌已然抵达西山无法阻拦后,所以按着自己对浮生手段的了解,无落给了舒阳这样的方子。
这也便意味着,之后浮生摄人心魄迷幻人心的笛音并不能起到原有的作用了。
这样一来,就算再次对上他,鸾歌的胜算也就很大了。
除此之外,太子好大喜功夸下海口,醉后与众人定下赌约,万幸三皇子提前迁移河道两侧百姓,避免了泛滥成灾,所以在分割华硕权力的同时,大皇子却只是受到了警告,却并没有受到晋帝在实权方面的削弱。
太子党自然高兴,认为三皇子帮助太子扳回一局,也更加信任华宸,但唯有百姓知道,真正帮助他们度过苦厄的人是谁。
民心,永远是无形却最有力量的。
这样相形比较之下,二皇子华硕的处境便不是那么乐观了。
“我听周扬说,华硕那小子这两日准备带人上壶嘴山一探究竟。”
掸了掸手上的信纸,重新折叠好放进信封内,赵亦说。
鸾歌点点头:“兔子急了还咬人。他这么着急,也说得过去。”
赵亦的手一顿:“不会真让他给查出什么东西来吧?这么信誓旦旦大张旗鼓的,我都有点紧张了。”
鸾歌道:“壶嘴山是有奇怪,但他不会查出什么来。”
加上那天下午,至今她已去了壶嘴山四次。
前三次行迹未露,只在无人之处或远眺或查探,洗髓带来的耳聪目明带给了她极大的便利,但是她也不相信真的没有人发现自己。
所以第四次的时候,她主动和壶嘴山上的山民搭上了话。
“咦,外乡人,你是从何处来,怎么会到俺们这里来?”背着苞谷的老农问道。
“我来此处寻人,不知老伯可知道这样一个人。”
从袖中拿出一副赵亦随便画的肖像画,鸾歌道。
老者放下背上的箩筐放在地上,凑上前来仔细端详,最后还是摇摇头。
“没见过呐,好久都没有见过外乡人咧。”
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见到有陌生的面孔上山来。
不对,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很久很久以前,他年轻的时候也有人来过,但是后来他再没见过那些面孔,毕竟上山下山都不容易。
“多谢老伯。”
鸾歌收起画,四下看两眼状似无意问道:“老伯,方才我上山的时候,看到山下有许多军爷,您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山下?”老头明显一愣,接着连忙摆手,“不知道呐,俺们这村子里,都不怎么下山的。他在就在,又不干俺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