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拥有大芜一半的兵力,这么说来,岂不是只要我一个念头,就能推翻当今皇帝,自己上位?

邝希晗这个权倾天下的凌王可真不是徒有虚名,但是这也恰恰解释了邝希晴对她的忌惮并不是毫无缘由的——换作任何一个皇帝,也是绝对无法容许这样一个能够威胁到自己位置的存在吧。

换个角度思考,邝希晗能活到现在,若非她念及手足之情,不愿赶尽杀绝,便是颜珂以及其背后势力强大到无惧一国之君的力量。

客观分析,这种局面对于一个封建王朝来说,并非优势;想来先皇也不曾预料到这种情况,更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们为了皇权手足相残,从而造成时局动荡。

“殿下既已提起,我少不得要再问您一遍——是否依旧无心皇位?”她忽然从位子上站起身,后退几步,行了军礼,目光灼灼地望着我,“若是您有意,珂姨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为您如愿!”

——这样一份巨大的诱惑面前,恐怕很难有人不动心呢。

可是我毕竟不属于这里,更不想做什么皇帝。

与一无是处的我不同,那个人,耀眼得如同翱翔九天的凤凰,仿佛生来便应该君临天下。

比起我,她才更适合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吧。

我的皇姐……邝希晴。

“珂姨以前也曾问过本王这个问题,你还记得本王是怎么回答的么?”默默地叹了口气,我起身将她扶起来,语气温和地劝道,“时至今日,本王的答案依旧不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殿下……唉,珂姨只是忧心,您视她为血缘至亲,可她未必容得下您啊!”她沉沉地叹息,却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我也知道,邝希晴对我的戒备,可是我始终不愿将她想得太坏,大概是邝希晗这具身体保留的情感作祟——哪怕是自欺欺人,我也不想与她站在对立面。

虽然矛盾,却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先不说这个了……珂姨这一路可还顺利?可曾遇到刺客?”说着,我瞥了一眼床上无知无觉躺着的人,惊觉那又是一个生面孔——之前代替我的侍卫已不见了,可想而知,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又是一个被我牵连的人,又是一笔……还不清的债。

“殿下放心,有我在一日,必定誓死护卫您的安全,不会教任何人伤您一根头发!”颜珂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我虽不满她轻贱人命,但也不得不为她对邝希晗的深厚情谊所动容。

正要与她说几句体己话,却听随从急切的拍门声——颜珂对仆从历来都是不假辞色的,别说是这样大的动静,就算是说话声音稍响一些都要受到惩罚——这也说明事情非同小可,竟教侍从如此惊慌失措。

“何事慌张?”颜珂也是想明白这一层,皱着眉头令她进来,并没有怪罪那脸色煞白的侍从,只是沉声喝道,“镇定!仔细与我说来。”

“回、回禀总管大人,前头有刁民闹事,数百人聚在一起将驿站围了,口口声声要见殿下!”她教颜珂喝止,总算沉下心来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荒谬!随行的侍卫呢?眼睁睁由着那群刁民闹事么?”颜珂重重地一掌击在桌面上,震得茶盏“哐当”一声,也教我与那回话的侍从吓了一跳。

“大人恕罪!刁民人多势众,侍卫们已将驿站保护起来,可是没有大人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伤了人,只怕于当地府衙不好交代……”侍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一群废物!区区贱民,胆敢围堵驿站,对殿下不敬,心怀歹意,死不足惜!传我的命令,将这些闹事者驱逐三百尺,若有违者,杀无……”

“且慢!”在颜珂杀气腾腾地说出最后一个字以前,我心中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出言制止道。

“殿下?”颜珂疑惑地回过头看着我,到底没有如同那随从一般呵斥,只是蹙了眉头,十分不解地等着我的回答。

“咳嗯,是这样……”我清了清嗓子,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顶着她的目光,一时间失了思考的头绪,只好胡编乱造道,“我们现在是奉旨出行,随行护卫人数有限,不宜将事情闹大;再者,若是胡乱伤人,教那些谏官抓住了把柄,又要上奏折弹劾本王了。虽然本王不怕这些牙尖嘴利的谏官,难保不会教有心人利用……”想来颜珂不会不懂我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