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当时咬着牙翻着白眼没叫出疼来,将军们十分佩服,虽然就实打实的打了两三下,可是灌了铅的红木大棍……两三下也能让人疼的够瞧的。真没想到,太子小小年纪,就这么硬气。
他们小心翼翼的把太子托起来,放在铺了厚厚被子的软榻上,轻手轻脚的抬回寝室了,就再三谢罪——真怕太子以后来个秋后算账。
太子咬牙切齿的说:“事因温青而起,罚我的是陛下,与你们何干!诸位将军不必自责,卿等手下留情了,孤王尽知。”只留下四名军医,将军们擦着冷汗退下了。
侍卫们给太子留面子,只留了一扇偏门,来运送净水。
四名伴读都在门外守着,也不敢回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傻愣愣的呆着。
太子趴在床上,露出鲜血淋漓的尊臀,四个军医战战兢兢的给他收拾伤口。张微咬着被子哭成球……军医们轻手轻脚的慢慢处理,一个个比太子本人还紧张。
懂事儿的都知道一句话,叫做天威难测,万一太子痛的发狂,过后要想找温丞相算账不容易,杀几个小人物出气可容易得很。
于是就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更何况太子冷冷的说:“把沾了血的布都留下来,孤王有用。”
温清颜从房顶上往下看的时候,吓得大吃一惊!险些从房顶上掉下去。
屋子里尽是血腥气,一个大漆托盘里放着层层叠叠的被血浸透的湿棉布,持续不断的散发着血腥气,而另一个托盘里放着剪下来的占着血的上衣下摆、裤子、和衬裤。
偏巧太子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丝袍、轻薄不吸血、一滴就晕开好大一篇,看着就更惨了。
从温清颜的角度看进来,看不见太子的脸,只看见他趴在床上,埋头在臂弓间,脸下似乎还压着被子的一角,白白胖胖的后背微微颤抖着,大腿紧绷,脚趾头紧紧缩着,都发白了。
一声不吭,仿佛昏过去了。过了许久,才听见一声微弱的倒吸凉气,随即又忍了下去,归于平静。
(方笑柔:要不是平定另外三国还需要温青……老子恨不得立刻剁了他!
陈良说:咱托梦吓唬吓唬他吧!
金五咬牙切齿:我娘只在战场上受过伤,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暗算过!
王乾:伪君子!真他妈是个伪君子!装的人五人六的,真他妈阴损!
只有章华咬着手指头发愁:温丞相这次之后总该收敛点了吧,长长记性。我娘和翟娘若不是恩爱夫妻,就冲着温丞相乘他小时候体罚他,长大了是怎么也得娶了清颜报复。
温清颜真是两头为难,怎么选择。
如果方依土,知道媳妇的转世最后选择了站在自己父亲这边而不是她,怎么办?
真按照礼制来那就是先温丞相失礼了,先君臣再师徒关系的。皇帝也没因为娶了谁家女儿留给老丈人磕头的,老丈人还是以臣子礼面见陛下的。将来等太子继位了,温丞相是行礼呢还是就告老呢?】
军医也不敢说什么,轻手轻脚的慢慢止血,虽说是止血,可还是慢慢往外渗血、淌血。
就只能擦,擦下来了血也不敢漂洗,就按照太子的吩咐放在托盘上摞好。
温清颜趴在房顶上,从上而下的看着屋里,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她不知道太子被杖责这件事,只看到了自己爹爹一身墨汁还惨叫个不停,现在来了才看到,原来太子伤的更重。
爹爹还叫的出来,太子疼的哼都哼不出声,而且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爹爹在欺负他。
一桶墨汁和很多沾了血的布,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温清颜扒着房顶,缩回去,捂着脸默默的抽泣起来。
苗梧这才松了口气,他擦擦额头上的冷哼,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陛下,一摊手:“没事。”
张缤伸手一勾他的肩膀,俩人上了树,坐在树杈上小声交流了事情的起因。
苗梧点点头:“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温青真的太过分了。无论说什么‘关心则乱’,他也是读书明理的人,臣子和君王厮打成一团,已经很冒犯了。太子忍了他这些年,也够了。”
张缤揉脸:“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被温青一气,就忘了给儿子减两下……这帮将军也真是实在,我让他打,他们就真打的哗哗流血……”
苗梧差点要抽他:“陛下怎么吩咐,臣子就遵旨而行,这有什么不对的?”
“呃……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