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当。主公不必心急。”军师上下打量主公,笑道:“主公穿惯了墨绿色,朝服又是银白,今日换做红衣真是气象更新。越发的英俊潇洒,嗯,真豪杰。”确实,今日方依土剑眉舒展,一双明亮而爽朗的眼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薄唇微微抿着,却忍不住笑意,消瘦而饱经沧桑的脸色,也因为这一身红衣变得缓和了。
她现在很俊,十分俊朗。
方依土拉着军师一通闲聊,终于把午时耗过去了,方依土跳起来道:“走走走,随我去迎亲!”
军师连忙道:“主公!醮子礼不能忘!”
方依土望天翻了个白眼:“醮子礼做不了啊。我都不知道我爹轮回多少次,现在在给谁当爹。”
“二爷已经安排妥当了,您只管去祠堂行礼就是。”
方依土只好先去祠堂,索性祠堂距离她的寝室也不远,只走了半刻钟就到了。她站在祠堂外驻足叹息,心说扶桑木如果不是那牌匾,那牌匾如果不是扶桑木,该有多好。哎。
刚进门,就看到父母亲的画像。画的栩栩如生,简直就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父亲还是童年时的农夫打扮,头戴斗笠肩扛锄头,身穿半臂,裤腿儿挽到膝盖上,腰间别着一把斧头一把匕首,锄头上挂着一串儿野鸡野兔。
母亲则是一身大红色短褐,满头黑发用大红丝绢拢住,斜插了两只笔头金簪,腰系杏黄丝绦,膝横金背砍山刀,脚下踩着一个捆成团儿的人。大刺刺的坐在虎皮交椅上,背后排列着十八般兵器,手里把玩着令旗令箭,目视前方,嘴角一丝傲气十足的笑。
方依土微微低头,半响才抬起头,画的实在是太好了,北路十二郡绿林瓢把子的父亲,镇黄河西北八十一路瓢把子的母亲,简直都活了。她的父母初相见,是为了一争高下,而后却情浓意蜜分不出高下了,最终一同赴死。
画像下是供桌,摆着香烛。供桌前是主竹席,蒲团旁边是瘟皇吕岳和礼赞道泰。一旁的矮几上摆着壶杯。
道泰默默的走到方依土右侧,赞曰:“行醮子礼。”说罢,他去取盏斟酒,示意方依土面向南就席,方依土依言站上席子,立于西侧,面向南(大门)。
屋中的分为沉静而肃穆,跟她进来的傧相军师去拿了跪垫铺在方依土面前,道泰双手把酒盏递给方依土,她双手接过酒盏,缓缓向南跪下。饮了一小口酒,把酒盏抵还给道泰,起身向他作揖。
方依土刚一起身,军师就把跪垫转向正对着大门的画像,方依土再跪,道泰又倒了一盏酒,递给瘟皇。
礼赞道泰曰:“跪。”方依土依言而跪。
瘟皇吕岳代替方父,低声祝告道:“愿你与天同寿,与日月同辉,似鸾凤呈祥。”
方依土沉声道:“是,儿遵命。”
吕岳微微点头。
礼赞道泰曰:“俯伏。”方依土向父母画像而拜。
礼赞道泰曰:“兴,平身。”
方依土起身。礼赞同傧相一左一右,虚扶着方依土,从大门的左边出门。
到了翟烟儿待嫁的小楼外,本来亲迎的时候要拜新娘的父母,但翟烟儿同样父母双亡六亲不靠,就算了。方依土在小楼外,接过军师递上来的两只‘象征着生死不渝的大雁’,嗯,还是活的。虽然被她的大手把两只的脖子捏在一起甩了两下,还是扑啦啦的扑腾翅膀。
军师小心的说:“主公,不要把大雁捏坏了,一会还要放归山林,这样才吉利。”
方依土进去之后,发现小楼中里里外外挤了三层看热闹的仙女。傧相过来接过两只扑啦啦抖动不停的大雁,塞进笼子里。
她只做不见,礼赞指引她对着小厅中供着的翟烟儿父母传下玉佩前,傧相军师接过侍女递来拜垫摆好,礼赞:“跪,拜,兴,拜,兴,平身。”她起身之后,翟烟儿穿着大红色的三绕曲裾走了出来。道泰按照流程:“跪,拜,兴,拜,兴,拜,兴,拜,平身。”
翟烟儿也拜过了父母的遗物,傧相周世宁和邓婵玉拿起玉佩递给方依土,方依土揣进怀里。然后两位傧相拿着打了同心结的丝绦,一头递与方依土,一头递与翟烟儿。礼赞引领新人从大门左侧出门,道泰想出去,随后是方依土、翟烟儿、周世宁邓婵玉等人。